这一边的动静终于影响到另一端的人,那领头的师兄走过来,问:“怎么了。”
分发食物的汉子道:“头儿,那人好像害了痨。”
那师兄道:“出来的时候人都是好的,怎么突然就有人害痨?”
那人捂着嘴,咳嗽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他的声音大,喉咙里又带着痰,那声音害得周遭的人,都没有了吃饭的胃口。
那师兄紧皱着眉头,唤道:“张天伦。”
立时有个干瘦的汉子凑上来,他的脸上有一道伤口,是今日与岳离宫弟子交战时留下的,他恭谨道:“头儿,有何吩咐。”
那师兄道:“你给他瞧瞧。”
张天伦连连点头道:“好嘞,交给我吧,头儿。”
他说着,一手去探那人脉象。
三指一扣,便觉出不对。不由疑惑地望向那人,冷不防那人抬起头,一串咳嗽就到他脸上了。
啐了一脸唾沫星子。
张天伦心里头火起,一手指着那人的鼻子,几乎要破口大骂起来。
那人又低下头,咳得喘不过气。
那师兄问:“怎么样?”
张天伦站起来,恭恭谨谨地向师兄行礼,刚唤了一声“禀师兄……”便突觉眼前一黑,一股腥甜自喉头涌上来,哇地一口血尽数洒上师兄的脸。
那师兄半张俏脸也都给血溅了,眉目间都是血,在火光映照之下,颇有几分凶煞。
张天伦摆摆手,正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突然“哇”地又是一口,不偏不倚地落在师兄面上。
那师兄满面鲜血淋漓,湿答答地往下落,一身衣裳也落了血色。
“好你个张天伦!”任谁在这突兀之下,给人吐了两遭,也不会有好脸色。那师兄面色铁青,目光中隐忍着怒火。
然而他终究也没骂出来,两眼翻白,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一些人霎时有些慌,冲上来查探师兄的状况,原本绕着篝火围成一圈的人群,便有了缺口。好在那些护卫,既然是师兄亲自点出来看守岳离宫弟子,这时候也不敢大意,仍旧尽心尽责地守着。
在这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方才害了痨病的人,正伏在地上,一面咳,一面缓慢地向另一团篝火移动。
那人挪到离清思一步开外,突然捂着脸,咳嗽得好似喘不过气了。
一个守卫的男子走过来,道:“往边上站点。”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我走不动啦……咳一阵……咳一阵就好。”
守卫的男子用脚踢了踢他的背,道:“快走,小心我把你扔出去了。”
那人到:“行个好,我就咳……咳一阵。”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突然猛烈的颤抖起来,咳嗽声如暴风骤雨,简直要喘不过气了。
那守卫站了一阵,见他没有停止的迹象,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得到一旁继续巡逻。
那人咳了一阵,总算是停了一会,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死了。
左右的守卫见他好不容易消停,深感耳旁一静,又望了一眼给同门围了许多圈的师兄,不由也露出担忧之色。
余光瞄见一道黑影闪过,继而跟前一黑,近旁的一处火堆竟然生生熄灭。
先前伏在地上的黑影一跃而起,伸手在离清思腰侧腿间一揽,竟将她整个儿拦腰抱起,腾跃而出。
守卫一怔,眨眼之间的迟疑,那人已经蹿进黑暗之中,再也瞧不见人影。
师兄现在人事不省,几人却也不敢由着二人逃走,五个人跟着那身影蹿出去,其余的人仍旧留在原处看守。
却说离清思给人揽着,那人的一双手臂细瘦,却稳稳当当地箍着她,几番纵跃。
眼见着离那群人越发有些远了,那人低低咳嗽一声,笑道:“既然给人这样抢了,好歹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罢。”
这声音柔婉温润,不是洪绡又是何人?
洪绡先前那一番咳嗽,有些伤了嗓子,这时候说起话来,声音还带着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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