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文闻言一滞,轻垂眼睑:“让您失望了。但是,我依旧想说,太傅您用心堪称良苦,可用错了方法。祖宗基业我们定然不会白躺在上面自顾享受,但寸有所长寸有所短,每个人的兴趣爱好不一,您不能就定死了那一杠杆,那您自己的要求来对待我们。如贾赦,荣国公看似宠溺与他,但是其说话条理逻辑依旧清晰,能落落大方应对。不能光看一面就否定了其他。”
两人接二连三的来回说了许久,最终,黄宗远深深的叹一口气,“太子殿下,您说我错了?”
“是。”司徒文言简意赅,直截了当道。
看了一眼面前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太子殿下,很难让人想到眼前之人只有八岁,黄宗远不其然的脑袋中浮现出司徒文桌案上多出来的小鸭子顽器,眉头一松,突然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试探问,“臣曾经道:‘皇太子从来惟知读书,嬉戏之事一切不晓。’您该是厌恶这话,对吗?”
“对,不喜,我才八岁。”司徒文一字一顿,目光如电,道。
“可是,你不辛苦,又岂对得起太子之称?”
“欲带皇冠,先承其重。但是--”司徒文眉目一挑,负手而立,话语中透着一股决绝,扬声,“我可以选择带皇冠的方式,并不是指我不承担其重!”
“你——!?”黄宗远气势一滞,定定的看着眼前话语中露出王者之味的太子,久久愣怔,最后呢喃了一句,“承其重量,选择方式?”
这一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争论,终是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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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钩
“太子哥哥!”
司徒文说完之后,略一弯腰告退,刚一打开屋门,就看见贾赦手托着腮帮子,坐在栏杆之上,看见他出来,忙不迭的蹦下来,口里直呼喊,“太子哥哥,夫子有没有欺负你?”
“赦儿!”司徒文含笑接住贾赦,揉揉人的包子头,低声说了几句,带着贾赦离开。
屋内的黄宗远看司徒人牵着一蹦一跳离开的贾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司徒文的话语不啻于晴天霹雳,纵然心里沉甸甸的,但他还是觉得贾赦乃是“老鼠屎”,定会把人带坏。身为长子嫡孙,真不知道荣国公到底是怎么教人的!
回到了尚书房,司徒文和贾赦立即被人围住,嘘寒问暖一番,外加若有若无打探的目光。课后,顾昭特意落后了一步,请着司徒文到自己屋内,小声道:“太子殿下,您今日之举也太出恭了!”
“多谢昭表哥关心,孤有分寸的。”司徒文抬眸看了一眼人眼眸中不解,担忧的神色,眼眸一闭,上辈子诏狱惨状浮现在眼前,自古太子没有好下场,太子1党也是池中鱼,任人宰割,更何况身为太子的母族。他失势之后,原本人才济济的顾家只剩下满门的妇孺,合族青壮年全部毁于党争之中……心中蓦然一沉,再睁开眼,眼底悄然染上一丝的阴霾,面色却带了和煦若暖阳一般的笑容,“昭表哥,出恭又如何?孤自然尊师重道,但孔圣人也言之……”
顾昭嘴角一抽,哀叹一声,挥挥手拦下司徒文的未说出口的话语,自从当了伴读之后,他最讨厌的就是课后还说这些唧唧歪歪的漂亮话语,于是忙不迭道:“既然殿下知晓此事轻重,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反正……”从小到大,说理永远讲不过对方,无奈挠挠头,似想起什么,郑重道:“父亲托我转告您一句话,自古兄弟齐心撼山河!大皇子入宫,您莫要听小人胡言乱语,辱没您的身份。”
“嗯。”司徒文点头应许。上辈子,他们嫡长之争,凭真本事,斗来斗去也开心,不过到最后,却是被人渔翁得利。
“有些人就像逗小哭包问父亲和母亲你最喜欢谁一样。不过,有时候宫里人嘴碎,总是以恶意揣摩圣意,说些长子,嫡子的话,您莫要心里去!”顾昭看人缓缓的蹙眉,不由心忧的开解道:“您不是喜欢小哭包嘛,人,小孩子好玩,您有当哥哥的心,但是当当弟弟也不错的,我们私下虽有表兄弟情谊,但终究……”张张口,顾昭舌尖一转,咽下“隔了一层君臣天然的屏障”之类的话语,慢慢的思忖一番,偷偷的用余光看了一眼窥见出温文儒雅之风的司徒文,组织了词句,小心翼翼道:“您是太子,总要舍得一些……”
“昭表哥,孤懂。”司徒文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懂太子难为,可是外人谁又真知晓?
身为太子踩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枯木之上,然后崖底的一群人甚至踮起脚尖来仰望他的存在,只看得见高高在上,却浑然不管已经开裂的枯木。就连外祖一家,即使有几分远见,如今日一般暗地里劝导他,防范未然,可是千算万算也棋差一招,帝王卧榻,纵然亲生儿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