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又静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跟匈奴能有什么信誉好讲?当初正梁关外延边城合约,定的可是两百年互不侵犯。该打的时候也没见胡人客气了,信誉都是一张纸,要打时随便都能找到借口开打,关键是在于局势。
若误判局势,必将有亡国之难,是以赵超才犹豫,与匈奴联合,不知要何时翻脸,如何翻脸。
“让匈奴使者过来谈谈罢。”赵超下令道:“先传虎威将军进殿,再召见匈奴使者。”
殿内一时沉吟不语,片刻后李治锋来了,什么也没问,朝侧旁一站,李延带着匈奴使者进殿。赵超避到屏风后,只有孙舆接待使者。使者在旁说了许多,又递给孙舆文书,游淼接过,那使者甚是倨傲,李延带的一名学士便为他翻译。
使者叽里咕噜,书生翻译道:“匈奴单于丘就却,愿借路予陛下,让天启军兵发中原……”
李治锋冷冷说了几句胡人语,殿内便静了。
那使者一看李治锋,似有点畏惧,李治锋又上前一步,漫不经心抽刀,殿内皆大惊,李治锋随手将刀架在使者脖子上。注视那使者。
使者不住打颤,游淼忙使眼色,殿内无人敢拦。
“李将军。”有人忙道:“不忙动手,他说的什么?”
李治锋一双眸子牢牢锁定使者,说:“他让咱们去打贺沫帖儿,匈奴两不相帮,借路费是黄金三万两,丝帛千匹,粮五十万石。”
“你说的什么?”游淼低声问。
李治锋道:“我说,问丘就却一声,出来之前,他没告诉过你,贺沫帖儿曾败于我父亲剑下?若不愿出兵,就别怪我与聂将军先灭匈奴,再灭鞑靼。鲜卑人的军队,就是你们的下场!”
使者低声说了几句,李治锋又冷冷斥责他,使者方点头,李治锋将剑回入鞘内,不再言语。
这样一来,场内局势登时逆转,孙舆沉吟片刻,缓缓道:“你让他回去禀告单于,若要联盟,两不相帮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们匈奴部不相信聂将军能打败贺沫帖儿。”
“而贺沫帖儿是否会败,则关系到宝音王后与小王子继任一事。”孙舆又道:“单于若诚心愿谈,便请拿出点诚意来,你既是单于座前重臣,便不妨多盘桓数日,我会再派人送信去。”
翻译将这话说与那使者听,使者目光闪烁,没料到自己被扣下了,看看殿内众人,又看李治锋,显然唯一惧怕的只有李治锋。不得不点头。
侍卫将那人带下去,赵超复又出来,与众臣商议片刻后退朝,等待匈奴的第二次送信。这一次,游淼知道孙舆有十足的把握了,事关国家存亡,孙舆既然出面,也不再有自己出谋划策的机会,便全部交给孙舆去管。
当天游淼下来,进了军营里。冬天日短夜长,大部分士兵无所事事,烤火等过年,李治锋一身戎装,坐在火盆前正发着呆。
“在想什么?”游淼道。
“想你。”李治锋倒是直言不讳。
游淼便笑了,说:“只怕你又要出征了。”
李治锋点点头,一指帅帐上的地图,游淼过去看,见都是聂丹定好的进攻路线,针对鞑靼的前锋已安排好了,上面插着帅旗“李”。李治锋道:“聂大哥想北上,与鞑靼人来一次决战,趁机收复中原南部。”
“他打得太快了。”游淼不无担忧道:“就算赵超想战,只怕粮食也不够吃。”
李治锋没有说话,伸手,游淼便过来,坐在他身上,两人静静依偎着。李治锋问:“唐晖还能打仗么?”
“我不知道。”游淼喃喃道:“不清楚他是怎么说的。但翰林院正等到了机会,要拟旨昭告天下,说匈奴人放回了唐大哥。”
李治锋嗯了声,游淼想起赵超昨天的话,忽然笑道:“昨天三哥忽然问我,咱俩在一起多少年了。”
“五年。”李治锋淡淡道。
游淼莞尔道:“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治锋答道:“他舍不得你,怕我把你带走了,又不得不放手。”
李治锋这么一本正经地回答游淼,游淼反而有点尴尬起来,他想起赵超从前待自己的那些情谊,确实有那种意思。然而,自从游淼三番两次拒绝赵超,或是婉转,或是直白,赵超碰过壁,便不再提那事。游淼本觉得赵超也是很识趣的,逾界的事,不会再做,没料李治锋还明白。
游淼道:“就算是,他也不会再让我做什么,你可以不用在意。”
“他这人心里藏着事。”李治锋道:“不说。藏得很深。谁待他好,谁待他不好,他都记得。”
游淼隐约有点不安,但李治锋却转了话头,不再提赵超,说:“要出征了。”
“是啊。”游淼无奈道:“这次多半得打很久,要与你分开一段时日了。”
先前两人虽一文一武,却还常常见面,毕竟都是在茂城里,然而明年一开春要北征,只怕李治锋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北伐动用的人力物力,绝非平叛突袭等几场小战可比,怕就怕旷日持久,谁也走不开,抽不了手。
一月后,赵超与匈奴单于丘就却达成合约,匈奴借马予天启,由李治锋统帅。并让出祁山腹地,容李治锋通行,来年春季,天启则派聂丹与李治锋,唐晖三路兵马,分左右翼与中锋,合击贺沫帖儿驻扎于山中的五万鞑靼铁骑。
游淼万万没想到赵超竟是如此孤注一掷,连唐晖也派了上阵。但赵超既然相信唐晖,自己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