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傅这才说,“郡王殿下,就由你先来说说这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吧。”
杨钦济于是起身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出自《孟子》的《尽心章句下》,是指,一个国家,百姓最为重要,其次才是社稷,以国君为轻。也就是,民为邦国之本,国君和社稷,都是可以改立更换的,只有百姓不可更换,无百姓则不成一国。”
在皇帝面前说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他说完,还看了小皇帝一眼,皇帝神色并无变化,甚至嘴角还带着一点笑意。
宋太傅点点头,说,“坐下吧。”
他说完,又看向季衡,说,“季衡,你说说你的理解。”
季衡应是之后起身,对着皇帝行了礼,又对着宋太傅行了礼,这才不急不缓地说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亚圣说这一句,是指出在治理国家时,要以民为邦国之根本,不要罔顾百姓于不顾。不过,弟子却并不认同郡王殿下的话。”
杨钦济听他这么一说,不由目光如刀瞥向他。
皇帝本就看着他,此时眼神则更亮了。
宋太傅没有表示。
季衡继续说道,“既然是治国之道,那么,就是在治国的基础之上,才成立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那这治国,是谁在治国,是君王在治国,君王在祭祀社稷,君王在统领朝臣,君王在治理百姓。所以,弟子认为,这是指君王在治国时,要在心里将百姓放在第一位,其次是社稷,而将自己放在最轻的地位,也就是君王不要重视自己的享乐而不顾百姓忘记社稷。如此的君王,才是明君,才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如果一个国家,在百姓的心里,君王是最轻的,或者说一个国家要是没有君王,或者是君王频繁更换,那么,这个国家可想而知,只会陷入大乱。不需要别国攻打,已经乱成一团了。所以帝位上的君王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在心里将百姓和社稷看得比自己重的君王,才是一个好的君王,一个好的君王在帝位上的稳固,才是一个国家稳固的根本。弟子是如此理解的。”
季衡总能够说到皇帝的心坎里去,杨钦济毕竟还是个孩子,从小到大在家里也是备受宠爱,这么突然之间被父王送到这陌生的京里做人质,心里不可能不会没有不安,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又马上就被季衡反驳了,而季衡反驳得还很有道理,他一边很恼怒,一边又有些动摇,觉得季衡说的的确也没错。
季衡说完,连宋太傅也露了一丝笑意,然后他说,“坐下吧。”
他没有说两人谁对谁错,只是又接着讲了下去。
杨钦济看向季衡,季衡却没看他,他已经又低头对照着书听宋太傅讲课了。
上午课完了之后,皇帝带着季衡回麒麟殿用午膳,也叫了杨钦济一起,杨钦济没有拒绝,跟着一起去了。
勤政殿里暖融融的,从里面出来,外面就非常冷,杨钦济十分不适应地皱着眉,季衡手里拿着抱琴送到他手里的暖手炉,他就递过去给杨钦济,说,“殿下,您用吧。刚从杭州来雍京,定然不适应这里的寒冷的。”
杨钦济愣了一下,没有接,说,“不必。”
然后又骂跟着自己的奴才,“你们做事就没一个上心的么,连暖手炉都不知道给孤准备。孤要你们有什么用,乱棍打死算了。”
把跟着他的两个小太监吓得赶紧跪地请罪,还是皇帝过来说了两句话,又赏赐了他两只暖手炉,此事才作罢了。
因为季衡是从扬州来的,他喜欢吃淮扬菜,小皇帝有了自己的小厨房之后,就从外面找了两个做淮扬菜的大厨进宫来,季衡在小皇帝这里用膳时,时常就能吃到自己喜欢吃的菜。而且厨房师傅还很能创新,时常就有新菜上桌,即使像他那么被许氏养得挑剔饮食的,对小皇帝的小厨房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在皇帝没有小厨房之前,总吃御膳房的菜,御膳房的是大锅饭,即使是做给皇帝的,也并不特别精美,从御膳房送到皇帝桌上的这个过程中,菜往往都冷掉了,根本就让人提不起胃口,也难得皇帝吃了那么多年还没吃出胃病来。
坐在饭桌上,皇帝对早上一来就挑衅了他的权威的杨钦济依然保持了温和的态度,还赏赐了两样菜让小太监夹到他的碗里,说,“钦济,你从杭州来,想必是喜欢吃这脆膳的。”
一早上,宋太傅和季衡都不温不火地给杨钦济下了面子,让他要知道以君主为尊的道理,所以此时他也知道恭敬了,说,“多谢皇兄赏赐。”
不过吃了之后,他又有了挑剔之处,说,“这脆膳,还是要江南的水养出的鳝鱼才行,这北地养不出好鳝鱼来,再说,现下是冬天,鳝鱼也并不好,要在春天的鳝鱼才好。”
皇帝就说,“朕一直在这宫里,对这鳝鱼倒是没那么多了解。”
说着,又问季衡,“你之前赞这鳝鱼做得好,难道是骗朕呢。”
皇帝赏赐的,即使不好吃,也要说好吃,皇帝问季衡那么一句,自然是提醒杨钦济这个道理。
季衡回道,“微臣在扬州时,经常吃鳝鱼,同宫里的比起来,味道是各有千秋,不过以微臣的口味,是真觉得皇上您赏赐的更好吃。这脆膳,是要将肥美的活鳝放入放了盐的清水里,将鱼活活地煮成嘴张开的样子,然后再洗净鳝鱼,将鳝肉划下来,再入油做烹调,其过程让人不忍。家中母亲吃这道菜时,就让用的死鳝鱼,宫里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