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哥儿和许七郎沿着酒楼里的水池边上走,在芭蕉丛边上有一个凉亭,他就坐到了凉亭里的凳子上去。
许七郎靠在柱子上看着他,说,“自从六姨娘生了璎哥儿,你就不高兴了,衡弟,你说这值得吗。”
衡哥儿瞥了他一眼,道,“你乱想什么,我有不高兴吗。”
许七郎笑了一下,走到他跟前去,弯下腰目光直直看着他,两人的眼睛之间不到一拳远,许七郎的呼吸几乎都撩在了衡哥儿的面颊上,衡哥儿赶紧要避开,许七郎却用手禁锢住了他的肩膀,道,“嘿嘿,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以为你瞒得住我。我也看出来了,姑父的确很喜欢璎哥儿,连带着对六姨娘都很不一般。但是,姑父再喜欢璎哥儿有什么用呢,璎哥儿只是一个姨娘生的,名不正言不顺。”
衡哥儿撇了一下嘴,心里很烦闷,“你懂什么。”
许七郎道,“我还比你大两三岁呢,比你懂的当然要多。”
衡哥儿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许七郎看衡哥儿又一副冷淡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态,心里挺不好受,不由就又说道,“你别这样嘛。姑父喜欢璎哥儿也没关系,我喜欢你,以后我都支持你,还不行吗。”
衡哥儿被他逗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很无奈地道,“好了,别闹了。”
许七郎道,“我有闹吗,是你在闹脾气好不好。我说你……哎,我以前可从不知道你是这么小心眼的,你醋劲还蛮大。幸得你不是女孩儿,要是女孩儿家,你嫁个人,夫君可是完全不能纳妾了,恐怕有个通房,你都得在心里怄气怄出病来。”
衡哥儿被他说得脸色发黑,生气地一把将他推开,人也站了起来,“闭嘴,别总是把我要是是女孩儿挂在嘴边。”
许七郎没想到衡哥儿反应这么儿要离开,才赶紧拉住他道歉,“哎,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成不。”
衡哥儿愁着眉道,“别烦我。”
许七郎对上衡哥儿幽幽黑眸,微蹙的眉,衡哥儿本来是从来就没有女儿之态的,但是这时候,却让许七郎心里一跳,他伸手将衡哥儿往怀里搂了一下,抱着拍拍他的背,说,“我不烦你了,但是你记得我永远都会和你好的就行了。一个庶子,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衡哥儿正要推开他,眼睛一抬起来,却从许七郎的肩膀看过去看到了站在凉亭外面的人。
衡哥儿赶紧推开了许七郎,许七郎也转过身看向了凉亭外面。
这一处凉亭在芭蕉的掩映中,其实是个隐蔽的所在,但是站在凉亭口,却能够将里面的一切看清楚。
凉亭外站着赵致礼,赵致礼一身贵公子打扮,头上是嵌宝紫金冠,一身赭色圆领直缀,少年身量修长,在阳光下十分惹眼。
他手里捏着一把象牙骨折扇,用折扇敲了敲手,慢慢走进了凉亭里来,对衡哥儿说道,“你也在?”
衡哥儿道,“赵世子才是,日日里都相见,这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沐,还能遇到你……”语气里带着嫌弃之意。
赵致礼道,“看到我怎么了,不高兴。”
衡哥儿道,“是很高兴。”
赵致礼说,“高兴就好。”
说着,已经用折扇指了一下许七郎,衡哥儿说,“我表哥。”
赵致礼盯了许七郎几眼,然后皱眉想了一下,说,“我总觉得你眼熟。”
许七郎还没说两人见过,衡哥儿就道,“想来赵世子是贵人多忘事,以前我向你介绍过一次我的表哥的。”
赵致礼这才突然恍然想起,说,“我记起了,之前在丹凤门口遇到过。”
许七郎对赵致礼行了一礼,“草民见过世子。”
赵致礼拿折扇虚抬了一下他的手,说,“免礼了。”
自己走到了凳子上去坐下,目光又在衡哥儿和许七郎身上瞄了瞄,才说了一句,“季衡,你要本世子说什么好呢……”
衡哥儿接话道,“那你就不要说。”
赵致礼被噎了一下,但还是笑着说道,“你讨皇上的喜欢,那也就罢了,我看在眼里,你没有做什么太引人遐想的事。但是你说你和你的表哥,上一次看到,你们也是这么搂搂抱抱的……”
衡哥儿黑了脸,道,“清者自清,你脑子里都装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以此心来猜度我和我表哥?”
赵致礼道,“那你也要自己注意自己的行止,不要让人猜度。”
衡哥儿心情本来就不好,在许七郎没有反驳赵致礼之前,就说,“用不着你来管。”
皱着眉,对许七郎说,“别理他,我们走吧。”
赵致礼没想到一向谨守规矩十分懂礼的衡哥儿突然之间对他这样无礼,他有些惊讶,但是来不及拦住衡哥儿,许七郎已经跟着衡哥儿从凉亭里出去了,转过一丛芭蕉,衡哥儿就看到了芭蕉丛后面还站着两个人。
衡哥儿一下子脸色更不好了,这两个人都穿着书生的儒衫,一看就知道是刚才跟着赵致礼的,也许他们听到了自己刚才和许七郎的话,也听到了他和赵致礼的话。
衡哥儿多看了两人两眼,快速离开之后,心里才一动,又回了一下头,对上也同样回头来看他的一个男子的眼睛。
衡哥儿马上确定了,其中一人,是他之前在扬州时遇到的扬州梅花书院的书生,还记得名字叫苏睿,是江南一带很出名的年轻才子。
他没想到的是这么有才的人,难道依附于赵家了吗。
要说书生可不该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