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心里冷笑,季衡真是想得太好,他不可能让他如愿。
但是,许七郎之事,的确是他做错了,这个结不解开,即使季衡不成婚,两人之间一直有这个结,恐怕季衡也不会对他敞开心扉和他在一起。皇帝想到此,又有些无力。
嵛山岛大捷,王启被杀,朝廷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这时候才准备lùn_gōng行赏。
赵致礼因为屡立奇功,故而皇帝十分大方地将他家的爵位还回去了——定国侯,只是以前是世袭罔替,现在是降等袭爵,除此还有些别的赏赐。
赵致礼之外,别的将领们也都各有封赏,但惟独对季衡的封赏只字未提。
而且在早朝之上,季阁老还被皇帝斥责了两句,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是人精,马上就知道皇帝是对季府有了厌弃,大家也能够猜出大约是季衡要娶林家长女之故。
在皇帝对季府的态度没有完全表明之前,这些大人也不会乱动的,但是也有那种愣头青,一看季府被皇帝厌弃,就敢在朝堂上和季阁老说话时语气发冲,而皇帝还在之后赞扬了这位愣头青。
季阁老回了府,真正做到了怒发冲冠,帽子在院子里的桂树上挂了,他气得很,也不让人来帮忙把桂树枝取下来,凭着一身力气往前挣,于是帽子直接被桂树枝挂走了,他人还被反弹的树枝抽了两下,遭了这个殃,他就更是气得很。
季阁老回到书房里,也没有让人进去伺候,自然也不会让人去请儿子来说自己今天受的莫名的委屈。
他只是在心里想,平常百姓家还有“一日夫妻百日恩”,没想到皇帝就能够这般冷心冷情,季衡不过是要成个婚,而且还是娶个骨灰坛子,且已经和皇帝打过招呼了,没想到皇帝还能够在这种事情上下绊子,真是没一点心胸。
季阁老兀自生气,张先生前来的时候,他的脸色依然不大好。
张先生自然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就问道,“华云,是在朝堂上还是在衙门里出了什么事?”
季阁老深吸了口气,对着老友说道,“前几日皇上封赏东南海寇平定的功臣,其他人皆有封赏,唯独衡儿没有。这也就罢了,没成想今日倒叫一个刚升上来的从五品的言官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近来渎职。真是岂有此理。”
张先生知道季阁老年纪到了这里,已经没了以前那么好的涵养,就劝了几句,然后又说,“皇上怎么如此。”
季阁老就说,“还不是因衡儿要娶林家那长女的关系。再说衡儿已经同皇上打过招呼了,皇上现在却在这些事情上闹起来。”
张先生道,“如此可见,倒是皇上对衡哥儿爱慕之故,要是他对衡哥儿无情了,定然是愿意出一笔资费给衡哥儿做庆贺的。”
季阁老却沉了脸,“但皇上也太过分。”
说到这里,他也就闭嘴不言了,其实他哪里不知道皇帝的意思呢,只是,他也不好逼季衡不娶林襄,不好逼季衡去讨好皇帝。他一个做父亲的,难道真要做成个卖儿卖女的吗。
再说,季衡的意愿可不是他能左右的,这一点也是十分重要。
张先生的劝说没让季阁老心情好起来,而皇帝自然也不能因为闹了些小脾气而让心中的郁闷减轻。
不过宫中的风向却是转得十分快的,虽然贤妃已然不受宠,但是因她是季衡的姐姐,是季阁老的女儿,在宫里依然是受人巴结的,绝对没有谁敢小瞧她,但现在,贤妃这里却没有以前那么热门了。
不过季贤妃自己也不介意,倒是和绿屏说道,“他在宫里时,都没来见见我,他心里已经没有我,我也不想借他的势,这样最好。”
季衡在宫里时,自然不会想不到三姐儿,但是只要想到,心里就十分别扭不舒服,所以要让他去见贤妃,那是十分难的。
其实季衡在很多自己无法解决的又非必要的事情上,都本能地会去避开,毕竟他也精力有限,只想将自己的精力放在他需要做和必须做的事情上。
这一天,皇帝回了麒麟殿,正好是张和生当值,皇帝抱着儿子用风车逗着他玩,张和生便上前去小声道,“皇上,汪含青汪总管求见。”
其实汪含青并没有在皇帝跟前对季衡使过坏,但是真正爱着一个人,关心着他,和他在一起,心总搭在他身上的时候,别人虽然什么都没对季衡做,但皇帝已然能够发现他对季衡是否有好意,或者是歹意。
人的善意和恶意,其实是那般明显。
就像小麒儿,他不看人,只是感觉就能判断谁是爱他的,谁不爱,他就知道可以理谁,谁完全不要理。
所以皇帝只是感受到了汪含青对季衡的不喜,故而他将他调到了一个距离麒麟殿和前朝十分远的宫殿去做总管去了,虽然汪含青曾经伺候过他的生母。
现在汪含青来求见是为何事,皇帝并不知道,但他想到他曾伺候过生母,便点头应了他的求见。
皇帝并不愿意儿子见陌生人受惊,便让女官将儿子抱走了,他才让宣了汪含青进来。
第264章
汪含青恭敬而规矩地给皇帝行了礼,曾经他仗着自己曾伺候过皇帝的生母,后来皇帝念旧将他提拔到了高位,他也跋扈过的,即使在皇帝跟前,也是虽有恭敬,但并无太多规矩。
但自从被皇帝打发到了偏远的地方去,他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