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在心里叹气,十分心疼他,但是许七郎对他表现出的爱意,不仅让他十分为难,且他并不愿意去理解,他觉得许七郎就像是一头犟牛,非要下狠心让他打断这念头不可。
季衡为他从新上了药,又把纱布包裹好了,因为的确是十分饿了,就问道,“有吃的吗?”
季衡这一句话才让许七郎回过神来,看了看他之后道,“你等一等。”
许七郎也没有穿外裳,上身就只是裹着纱布,就出了门去,季衡也要跟着他出去,被许七郎伸手挡住了,道,“你就在这里等着,这里的那些大老爷们,一个个都想打量你。”
季衡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又坐回了房里的床上去。
因为是船舱,里面空间十分狭小,只放了一张床,还有一张小桌子和一个带柜子的架子,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许七郎去端了些吃的进来,不过是行军饼,还有几个果子和一大壶水。
许七郎将吃的放在了桌子上,叫坐在床上发呆的季衡吃,“只有这些,等到了地方,就能吃些好的。”
季衡的嘴是被养叼了的,一向是吃好的,不过下了东南来这一年多,他也时常跟着军队,故而也还是很能吃苦。
季衡拿了一个行军饼吃,因为太硬了,几乎要磕痛了他的牙。
于是许七郎就将那饼拿了过去,将两枚果子递给季衡,说,“先吃这个。”
季衡将果子接到手里,发现居然是有点蔫蔫的莲雾,不由有些诧异,许七郎也看出了他的诧异,便道,“你之前大约没有见过这个,这个果子叫天桃,是从东南边室利佛逝国移种的树在福建南边的岛上,现在这个时节,正好可以吃。”
季衡拿着莲雾啃起来,许七郎就将那硬邦邦足以做武器或者做盾牌的兼具攻击和防卫的行军饼拿在手里用刀子刮成饼渣在碗里,然后倒上水搅一搅,放在一边让季衡吃,又拿了一个椰子在手里,用锋利得足以削铁的匕首将椰子削了一个口子,然后将里面的椰汁倒在一个大杯子里,那杯子是东南边向海外销售的马克杯,一般汉人都不用这种杯子。
季衡吃完了莲雾,本来就饿的肚子只觉得更饿,许七郎将那碗行军饼搅成的黄乎乎的东西递给他,他便也拿着筷子吃起来,觉得味道还行,只是泡了水还是觉得干。
等他吃完,许七郎又把椰汁递给他的时候,他就看向了许七郎,说,“你自己不吃吗。”
许七郎道,“你吃完我再吃。”
季衡说,“你吃吧,那个行军饼我是不再吃了,硬得很,泡了水还是干。”
许七郎笑了笑,便拿着饼啃起来,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季衡看着就想摇头。
吃完了东西,饱了肚子的季衡心情稍稍好了点,又想对许七郎进行思想教育,让他赶紧送自己回去。
许七郎却是听话得很的模样,但就是不按照季衡说的去做。
时间到了下午,季衡就真的要发火了,他在船上也觉得热得很,许七郎又去端了水来给他擦身,季衡也不擦,只是沉着脸看着他。
两人正在房间里对峙,外面突然有人前来敲了门,声音十分急切,“当家,我们遇到了其他海船。”
许七郎愣了一下,马上站起了身,过去开了门,“是什么人?”
那手下朝房间里瞄了一眼,看季衡穿得整整齐齐的,许七郎没穿上衣,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先八卦一下,不过对上许七郎面无表情的脸色,就没敢多打量两人到底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说道,“看样子,像是王启的残部,他们一路从舟山所过来,和我们遇上了。”
季衡一听此人的汇报就来了精神,已经上前来,问道,“他们有多少艘船,后面有无追兵。”
许七郎侧头看了季衡一眼,又伸手紧紧箍住了季衡的手腕,似乎是生怕他去上了朝廷追兵的船。
那手下道,“有三艘,一艘小福船,还有另外两艘海沧船。朝廷的船没看到。”
许七郎说他要上去看看,然后想将季衡关在房间里,季衡只是目光冷冽地盯了他一眼,他便没敢了,许七郎只好带着他上甲板去,并且说道,“昨天战局混乱,王启不一定知道我上竹山岛的事情,但是他可能会有你的画像,我们的船战不过他们,只是逃得过,我先上去看看,要是情况不对,咱们就赶紧逃开。他现在也是疲于奔命,不会来追我们。”
季衡却道,“不行,看看他们船上到底是谁,要是有王启,或者有杨钦治,咱们都不能走,先看能不能和他们搭上关系,看他们要去哪里,我们这边也要去联系水师前来,斩草不除根,以后就会酿出大祸来。”
许七郎皱眉道,“衡弟,这样太冒险了。他们有你的画像,到时候抓住了你,要怎么办。”
季衡愣了一下,道,“我上去看看,再说吧。”
两人已经爬上了甲板,一个手下正在用望远镜看那出现在海天相接不远处的船只,另外两个手下正在用几支颜色不同的旗帜比划着,想来是这些海上行驶的船只之间的暗号。
许七郎和季衡过去,那个用望远镜的手下就将那长长的望远镜镜筒给了许七郎,许七郎拿着仔细辨别了对方的船一番,然后对季衡说道,“果真该是王启的船,船身上有被弗朗机炮轰过的痕迹,还有一艘船的主帆被烧了一半,不过不只有三艘船,现在看得到的就有五艘,除了一艘福船,两艘海沧船外,后面还有两艘小的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