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即他又觉得自己实是不可理喻,明知慕容厉已累的半死,却还强撑着如此规矩的服侍与他,倒开始心生抱怨,只是因着他未理会自己!
思及此,郭逸终是将自己好生鄙视了一番,加快速度擦洗完毕便道:“此地颇凉,还是算了,改日伤好大半确是无碍了再好好清洗。肃恭且拉我起来吧。”
慕容厉闻言,老实应了,却说的是:“懿轩起身后自己更衣出去吧,肃恭不敢再靠近了……”
他说完便将郭逸扶起身来,自己则逃也似的扑进水里,脸都不曾对着郭逸!
见他这副模样郭逸总算明白过来——这人哪是累了不愿说话,分明是怕靠近自己后又做出什么举动,惹恼了自己。这才一直闷声呆着,毫无越矩。
思踌间慕容厉已靠到池子另一边去,虎目时时飘向郭逸,似乎他觉得远观郭逸穿衣是件颇为愉悦却不容易犯错的事。
“……肃恭,起来。”郭逸也不知自己为何要他起来,但话已说了出去,即便是有些脸红……那便由它自己红吧!
眼见慕容厉自池中爬起走近身前,便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虎目中尽是探寻:“肃恭已起来了,”他此刻说话却像喉间蒙了层纱,教郭逸听得有些吃力:“懿轩还有何……吩咐?”
郭逸不加思索便道:“送本太傅回房敷药!”
他虽感到气氛似是微妙了些,却也不想将慕容厉丢下,总觉得那双虎目里若流露哀求之色,便是自己犯了多大过错一般。
只是他却忽略了慕容厉那身湿透的衣衫。
“这个,”慕容厉勉强笑了笑,低下头看看自己,复又望向郭逸,眨了眨眼道:“懿轩若不介意肃恭如此模样出去,亦不介怀刚换了衣衫便被肃恭弄得满身水渍,肃恭、也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他便作势抬手欲抱,郭逸顿时退了一步,慌慌张张道:“那你换件衣衫再来!”说罢便一阵风般快步走到门边,想要开门出去。
慕容厉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心知再撑下去必要露馅。却还是又跟了过去,艰难开口道:“太傅,慢些走,穿好鞋子,莫要动作太大扯动伤口……”
一面说,他一面半跪在郭逸身侧,为他穿好鞋袜,仔细理了理他脚边衣摆,却并不起身,只低着头轻声说要郭逸帮他叫侍卫取些衣物来,便轻轻推了郭逸一把,示意他快出去。
郭逸心中有些奇怪,却并未多想,只顺着慕容厉一推之力,开门出去立即唤了个侍卫,吩咐他去叫人侍候慕容厉沐浴更衣之类的事项,随后便顶着一头湿发回到房中去,复又坐进软椅里发呆。
坐下来好一会,他才渐渐平复了心情,准备找块布巾擦擦头发,却在抬手间发觉掌心里握着样东西。
摊开来一看,却还是那只白玉葫芦。
那葫芦上系着的红绳,许是因他手中湿气浸了进去,染料晕了开来,沾在掌心上一片斑斓的红,咋一看,倒有些像是血色。
郭逸呆了呆,突地就想起方才浴池之间飘荡着的丝丝血腥味道。但他却仍以为是自己背上伤处擦洗时所散发的,因此丝毫没有想到,那赠他白玉葫芦的少年此刻却已与他离开之前判若两人!
慕容厉单手撑在浴房墙上,另一只手还指着房门,门口站着的侍从已被他的样子惊呆了,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要关好房门。
他面前玉石地面上,赫然一大滩血水!
过了好一会,慕容厉才缓缓站直了身形,吐出一口血水,自语着:老太监,竟如此深藏不露!
他此刻唯独庆幸方才竟能一直挺到郭逸出去,并未让他发觉自己有何不对劲。随即便又觉得自己实是太过大意,竟未曾发觉王福身怀上层内功、多年修为,逃命时回身几掌迎面劈来,他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个正着,连带着身后的皇兄也被吓得面色大变!
事情还得从他随慕容时去往朴宸殿时说起。
当时他与皇兄进入秘室,便见其中空无一人,顿时都慌了手脚,召集御林军与暗卫暗中搜遍皇宫,终在朴宸殿偏殿的秘道口处找到了王福。
当时慕容时望着他张了张嘴,似是有些话要说,却又不方便直言一般,只教他将王福带往军机大营中,交由统领关押,并声称自己还有些事要处理,便急急的赶了他出去。
慕容厉那时心中仍在回想着郭逸所说的话,故而也未曾多想,心不在焉的押了王福便要离开。哪知道那王福一路上倒也老实,还面有愧色,十足不像个身怀武功想要逃走之人。
却偏偏在他最为放松警惕之时,眼前一条无人的军营沙土大路,过不多远便是军机大营了,王福突然发难,转身便是连拍三掌,继而纵身跃出了高高的宫墙,头也不回便逃了出去!
慕容厉还未来得及发话,已听得身后慕容时拍马赶来大叫着要暗卫跟上去抓人,他则是眼前一片模糊,胸中气血翻腾,忍不住张嘴便呕出一大滩血来!
“未知那老太监竟有此手段……”慕容厉勉强开口说着,回身望向慕容时却又呆住:他那皇兄刚从马上下来,其身后却还有一人正得意洋洋的望着他,却不正是那自称祁国三皇子的陈熹泓!
慕容厉见其人与自己皇兄共乘一骑,心中隐约便猜出点名堂,顿时气得冲慕容时大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