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张九娘颔首对秦远行了下礼,欲送他离开。
“在下有一疑问,”秦远心中存疑,早想询问张九娘,而今时机正合适,“九娘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在没有目击闯入者的情况下,得知有人闯入你的院子?我不爱用饭,不爱饮酒,喜欢投壶,我养的黑白花猫喜爱吃鸡肝,你都是如何知晓?”
张九娘垂眸,密长的睫毛微微抖着,人静如兰。
张九娘还在犹豫着,没有作答。
“但说无妨,保密这点我还能做到。怪事我见多了,九娘想必也从你姐夫那里听说过,我破的案子多数都很诡谲,遇到有异能的人也不在少数。”
秦远见张九娘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把那晚闯入者是方鼎的事,实话告知,并告诉张九娘方鼎就是天生有异能的人。
“那他有什么能耐?”张九娘问。
“如你那晚所见。”秦远明知道张九娘没见,偏故意这样说。
张九娘扬起她清澈的眸子,沉静从容地看着秦远,“秦少卿猜对了,那晚我确实没有目击到闯入者。他怎么进来怎么走的,我都是猜的。想必我猜的不好,所以才被秦少卿发现了端倪。我名声险些被毁,幸亏秦少卿快速破案,澄清一切,我便当秦少卿是我的恩人。不然刚才酒宴上,我便不会再三出言。”
秦远点点头,多谢张九娘在酒宴上的善解人意。
“那你到底是如何知道我不喜吃酒菜?又是如何知道黑白花喜欢吃鸡肝?”
张九娘对秦远笑道:其实“秦少卿已经猜得**不离十了,我自小就可感知万物的悲喜。花花草草,飞禽走兽,都可以。”
“难怪了。”秦远叹道。
这能耐有点意思,但有时候对人的伤害却也不小。
“难怪什么?”张九娘疑惑地反问。
“难怪你年纪轻轻的,我便听你姐夫说你看透了人情世故。这世上虚伪假装的人不在少数,你因感受到他们真实的心境,便容易看破丑陋。面善心黑的,嘴热心冷的,强装气派的……看多了,你若不觉得心累还有些奇怪了呢。”秦远解释道。
“正是如此。”张九娘觉得秦远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话便多了两句,“听说秦少卿也不愿成亲,莫非秦少卿是不是也与我一样?我前头有八个姐姐,六位兄长,都已经成亲了。张家族里的堂兄弟姊妹那就更多了,但十之**都过得不好,不过都是面子上强装开心罢了。我大姐看似嫁得最好,是王妃,每次回家的时候笑容满面,很是气派,大姐夫看起来对她也极其疼爱的。实则心中十分不喜,假装做戏罢了。我猜不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不是好事,大姐过得并不开心,甚至很痛苦。她还要强撑面子,让全家人都觉得她好,要做这一家子姊妹们表率。”
张九娘说完之后,请秦远一定要保密。有些话,说不得,万万不能拆穿。她一直没有拆穿她大姐,因为她太辛苦了,如果把她维持的最后的脸面拆穿了,那她大姐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你小小年纪,能思虑全面,体谅他人,倒是懂事。”秦远叹道。
“可不是小年纪了。”张九娘纠正道,“不过瞧秦少卿的性子,看着也不像是二十七八。”
“怎么呢?”秦远笑问。
“秦少卿心中少有悲喜,表面的不过是表面的。如投壶,虽然于秦少卿来说是个乐子,但仅仅是个表面乐子罢了,心中真正的喜很淡,几乎没有。”张九娘顿了下,补充一句,“当然除了吃酒菜外,你是真的不太喜欢吃我家宴席上的东西,所以我才开了口。”
“哈哈哈。”秦远笑了几声,跟张九娘道,“八成跟我在深山里修行十年有关。不因俗事悲喜,是我正要追求的境界。”
“佩服。”张九娘感慨,“但我觉得真正能做到这点的人太难了,毕竟大家都是人,活于世俗之中。”
“因人而异。”
秦远见天色不早了,便与张九娘告辞。
张九娘目送秦远。
秦远归家后,就命人给黑白花猫煮鸡肝,他还不信他留不住一只猫了。
黑白花正窝在床上睡觉,看见鸡肝后,立刻醒了跳下床,大口大口吃起来。
秦远美滋滋地看着黑白花把食吃完,琢磨着黑白花今晚肯定不会跑了。但下一刻,秦远就眼睁睁看着吃饱了的黑白花跳出窗外,一溜烟朝狗洞的方向去了。
养的怕不是猫,是白眼狼,秦远在心里叹道。
次日秦远休沐,农场收获了水灵又香的花生。秦远禁不住感慨最近李世民的生活状态不错,不是真甜就是真香,心情可以说非常棒了。
秦远瞧着早上阳光不错,搬了凳子在廊下,边晒着太阳,边剥花生吃。秦远院里平常没什么人,除非有重要事情传达,否则他在家的时候,这院里基本上不能留人。目的就是为了方便他自己吃饭的时候,省得被这些家仆察异样觉。
秦远吃了个半饱,忽然听见院外有人敲门,方喜喊话说大理寺来人,请秦远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