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发笑著说。那种笑看世事的潇洒自在,他在太后脸上也见过。
邱天把车开到车行门口,熄了火,在阿发开门准备下车前才说:「那可以看在你浪费了三年才认识我的份上,回去後用我当变数,重列一份优缺点吗?」语气轻快,就像朋友间的閒聊。
「好。」阿发回答的很快,像一个句点,无可回避的落在他们之间。
他们还了车,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閒逛,邱天进小店里挑选礼物,阿发去对街的饮料摊买青蛙下蛋。邱天最後选中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了原色的贝壳沙和小贝壳,乾净纯透,就像山城里的小姑娘。
邱天从店里出来,站在门口等阿发,当他看到阿发从对街拿饮料,穿越人群的喧嚣声,笑著向他走过来时,突然移不开视线,山城里烤肉架上的油花从胸口一路迸裂到喉咙。
他想要这个人,在七月的海风里,穿著蓝色t恤对他微笑的这个人。
这个想法让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作家的话:
第十九章 大肠头
隔天,他们在回台北前去看了灯塔。昨晚的对话之後,邱天察觉到他和阿发的距离有些改变,像是从玩乐区进到谈心区,但偶而又被丢回玩乐区,很微妙,就像岸边的岩石,被浪拍打的若隐若现。
这样不行,要把它钉死在谈心区,就算当朋友也要当谈心的好朋友。邱天看著阿发被阳光勾出的侧脸,在灯塔前下了决定。
他们在傍晚坐上回台北的高铁,车厢空旷,细雨在玻璃窗斜斜划过,阿发缩坐在椅上,神情略显疲惫,跟邱天有一搭没一搭的閒聊。
车过台中,邱天想起阿发在部落格上提到的中港转运站,於是开口说:「对台中熟吗?下次带你去玩。」
「熟的很,没跟你说吗,我後来在台中念书,百货公司旁边那家。」
「没,怎麽会跑去台中念?」
「我妹在台中念书,那间学校又不错,我也蛮喜欢台中的,就去啦。」阿发调了下位置,面向著邱天,「我妹毕业後就留在台中,我常去找她,如果不是现在这个工作我很喜欢的话,我大概会搬到台中吧。」
「嗯,我也喜欢台中,」邱天认同的点头,「小诚很喜欢台北,但我就看不出台北哪里好,鸡排又小又薄,珍奶也不好喝。」
「对啊!我学校那里有一家,很好吃,比脸大,只要40元,你下次回台中可以去吃看看,」阿发开心的用手比了鸡排的大小,仔细告诉他鸡排摊的位置。
阿发看著邱天很认真的把位置存在手机的备忘里,停了一下才说:「你会留在台北是为了陪小诚吧?」
邱天呆了一下,才问:「你怎麽知道?」
「因为这就是你会做的事啊,你是个好哥哥。」
邱天突然一阵不自在,像做了好事被夸奖的五岁小孩。
「你这个哥哥也不错,」他立刻转移对话焦点,「你们的个性是很像的还是相反的那种?」
「还不到相反,但不太一样,你忘了她是金镶玉,我妹说她是率性妖婆,我是任性魔头。」阿发稍微抬头看他,「其实你们两个还蛮像的。」
「我哪里像金镶玉了?」邱天有点无言。
「哈哈,不是个性像啦,你们都是属於发光体那种,像太阳一样在人群里很亮。」阿发想了一下,说:「你有没有玩过三国志?你跟我妹都是魅力值80以上的人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邱天更加无言,「80也太夸张了,那你是多少?」
「大概是曹豹之类魅力40以下的人物吧,用来摆在後方设成自动管理的,没什麽存在感,」阿发笑著说,「所以你们在我眼中,都跟太阳一样亮。」
邱天的胸口被撞了一下,吸了气才说:「魅力值高也有很多的缺点,我反而羡慕你。」
「各有优缺点,我很喜欢自己这个数值。你们太亮了,大家只看到光。」
「可是你能看到底下的东西,对吧。」他知道阿发看的到,部落格上写的很明白,阿发看到了,他只是想证实,语气忍不住有著些微波动。
「大概吧,我只能说你人如其名。」阿发的语气温和,像在哄著哭泣小孩的温和。
人如其名。
这句话撞的邱天脑袋发昏,眼眶一阵酸,他死命捉紧扶手,好半晌才用毫无情绪波动的声调说,「你也是啊,跟早上的太阳一样,啊快到了,我冲去上个厕所。」
邱天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心脏剧烈的跳,耳呜头昏,上次在阿发住处也是这样,可是这次夹杂了别的,更加猛烈。
他把手撑在洗脸台上,转开水龙头,用力而小声的呼吸。冷静!镇定!他看著镜子里的脸,冷静!他完全不明白自己是什麽状况,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无法思考,他只能先镇定下来,等回家再想,现在什麽都无法想。
邱天用意志撑著自己下高铁,和阿发告别,约定明天要传照片,然後淋著细雨回住处,脸颊很凉,行李都是雨的影子。
李以诚坐在客厅吃卤味看电视,他进门後,把行李往沙发旁一丢,坐到李以诚旁边,开口说:「我好像生病了。」
然後连他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就全身发抖,肩膀抽动,把脸埋在双手里,小小的,压抑的,低声的哭了出来,阿发的语气像一只耙子,直接的插入秋天的满地落叶,狠狠往上一翻,掀出底层早已腐烂的枝叶,哀伤瞬间倾泄而出。
没事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