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立刻清醒了,刚刚的气势不扫就空,脸皮立刻沾上喜色,没骨头似的挂上秦望昭的肩膀,谄媚的拍马屁:“小舅,我就知道你侠肝义胆,是大好人。”
秦望昭有求于他,嫌弃的瞥一眼歪七扭八的某人,没再推他,一路挂着走。
苗庄的某间客房里,一群黑衣蒙面人,一人站在前头,一列排在对面。列里一人询问:“二舵主,这要是圈套,可如何是好?”
前头那人低笑一声,答:“对,它是圈套,咱也得往里钻,唐施是神医,这险,谁也冒不起。进辋川,还不如死在外头,小五,你去探探。”
一人借着绳索由屋顶那个豁口飞跃出去,贴着屋檐伏低了疾行。
谢长安扮成小厮,拎着唐施的药箱子一路低着头跟在唐施身后进了裴相如的房间,秦望昭照旧攀上了梧桐树蹲点。
谢长安之前吩咐,让秦望昭每隔一刻学夜枭传信,啼叫三声同长短,若是有动静,变成两长一短。秦望昭木着一张脸,说是不会,谢长安翻了个白眼让他听好,张嘴“咕咕咕”的学了几声,凄厉刺耳,惟妙惟肖。他学什么像什么,秦望昭却办不到,他照着来了三声,谢长安嫌弃的直摆手,说是母鸡觅食,两人躲在房里咕咕的叫唤半天,秦望昭喝了几杯水,谢长安才勉强点了头。
亥时三刻,一直靠在椅背上打盹的谢长安听见三长两短的凄厉叫声,站起来一个箭步直接窜上了裴相如的床,蹲在角落里朝唐施眨了下眼。坐在床边的仙姑唐施一直沉着脸,见状将裴相如扶起来靠在床头,装作收针,眼睛却瞟向屋顶,说道:“裴少侠好运气,气力再多一分,你就没命了。”
裴钦连连的道谢:“仰仗仙姑妙手回春,桃源居欠仙姑一分恩情,但凡往后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必定义不容辞。”
裴相如咳了两声,气力不续的说道:“仙姑妙手仁心…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相如一拜。”
屋里立刻兵荒马乱起来,裴钦责怪他刚醒不该乱动,唐施冷言说不必多礼,还有刘捕头的询问,何先生的合稀泥。屋顶的黑衣人着着实实的听见裴相如的声音了,心下大悸不敢多待,蝙蝠一般掠走。
那晚,裴相如的卧房遭袭,贼人不仅想杀人灭口,还想毁尸灭迹。扎着桐油布的箭矢潮水一般从四面射向卧房,试图将该房扎成一只燃烧的刺猬,装着迷烟的细竹筒丢在院内,不久就迷晕了守卫的官兵和惊呼着窜出门的江湖人。
秦望昭杵着刀坐在树杈上,不动如山,细微的迷烟从他鼻头飘过,他掩也不掩,直到来人停止射箭和扔掷竹筒,从藏身处亮出刀剑冲出来,他才站起来,从树下跃下。
☆、第 23 章
门上插了几只火箭,木质的门扇和纸糊的窗户迅速蔓延上火苗,门外刀剑相击声不绝于耳,谢长安拿袖口掩住口鼻,一脚踹翻了烧起来的木门,裴钦和刘捕快从他身旁掠出去,亮出兵器和扑上来的蒙面人缠斗起来。院里早已乱成一锅混沌粥,人声火声金铁声,声声入耳,人人忙的不可开交,有忙着逃命乱窜的,有忙着提剑意欲路见不平的,还有些镇静的,干脆开着窗瞧热闹。
院里唯一闲散的人,就只有谢长安了,他顶着一张苦瓜脸捂着鼻子蹲在西面的檐角旁,暗地里狂骂来人太缺德,他没什么江湖经验,不记得在身上揣些辟毒的药丸,被mí_yào熏的头昏脑胀,屋里憋不住了跑出来。
不过就算他差点被自己捂死,也不肯离了大院去别处,他一踹开门,就在夜色下的一群黑衣人里扫到了秦望昭,那厮拔了刀正往东面的屋顶冲去,他也跟着掠上屋顶,窝到对面的檐上饶有趣味的旁观,偶尔甩出几枚暗器,防止那些帮倒忙的世家子弟被人砍死。
秦望昭熟悉练兵布阵之道,战场上冲在最前头杀敌的是兵士,站在最后头运筹的才是将帅,擒贼先擒王,他站的高,一眼就辨出站在屋顶羊角飞檐处的黑衣人是这群刺客里的头。他一跃下高树,飞速朝那人掠去,一身黑衣融在夜色里一般。
来袭的刺客武功都不低,并且出手狠辣不留情,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苗庄的护院完全不是对手,死伤不少。院里弥漫起滚滚烟火气都掩盖不住的稀薄血气,砖缝里都是蜿蜒的血迹,时不时的惊呼惨叫伴着夜鸦凄厉的啼叫,白日里喜气热闹的山庄如今是血腥恐怖。苗仁带着主院里的一群高手冲进来,将平分的局势打乱,很快便朝一边倒去,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多起来。
秦望昭的刀法奇快,一刀劈下来有开山裂石之势,刺客执剑,不敢与他硬碰硬,
谢长安看见秦望昭与刺客一对掌,那人跌跌撞撞的退出好几步才借着杵在瓦片上的剑尖站住了,复又剑身回挑再刺出,使出一式精妙的挑灯望月,直指秦望昭右肩而去。秦望昭仰倒的同时甩刀去挑,将那一剑斜斜挑开压住剑身,同时左腕探出去取那人气海穴,蒙面人急急抽剑倒跃开去。
后来刘捕头掺进去,那人被拍了一掌从屋顶跌落下去,被奔上来的捕快拿绳捆住,押下去侯审,为防他们咬舌或是吞药,嘴里全塞上了布团。
谢长安站起来从屋脊一路滴溜过去,走到秦望昭身旁,一副要听老人言的模样,说道:“白问了吧?急不来的,耐心点。”
秦望昭不耐烦的扫了他一眼,从屋顶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