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遇酒鬼,万事都闭嘴。
叶清蟾嗅了嗅,嘴边立刻绽开一个笑,身子就趴上了中间的桌子凑过去,两眼亮晶晶的盯着那个酒葫芦,斩钉截铁道:“醇,香,十五年的女儿红,谢兄,是否。”
谢长安嘿嘿一笑,也凑过去:“厉害,诺,二十年的陈酿花雕,是也不是。”
两个酒鬼惺惺相惜的对视一眼,蓦的哈哈对笑,端起葫芦酒罐就碰了一杯,勾肩搭背的喝起来,嘀嘀咕咕的聊开了,无非是哪里的酒水甘醇哪里的酒汤澄亮。
何万里掩面深叹一口气,觉得这两货简直绝了,刚还叶掌门谢少侠的虚客套,眨眼间就叶兄谢兄了,感情增进的,简直是一瞬千里。
江明时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掌门师兄笑眯眯和谢长安推杯换盏,他愣了一瞬转眼去看何万里,就见他小师兄站在一旁唉声叹气,对上自己探寻的目光,口型比了个“俩酒鬼”,江明时就了然了。他走过去对着叶清蟾报告到:“掌门师兄,管事的说,没有多余的客房了。”
小酌的两人顿住,叶清蟾转过头无所谓的说道:“无妨,我就和你们凑合着住。”
何万里立刻瞪眼:“那怎么行,堂堂青竹派掌门,怎能和弟子挤在一起,传出去让人笑话,都怪你,来的这样晚。”
谢长安眼珠子一转,道:“叶兄不嫌弃,就去我那屋住吧,我去友人那里借宿便是了。”
叶清蟾问了句方便否,谢长安点头如蒜,直说太方便了,叶清蟾碰他一杯不和他客气。可何万里死活不同意,他觉得他师兄就跟土匪似的,好说歹说才把何万里这个犟脾气给说服了,谢长安心里乐开了花,姓秦的要是还将他赶出门,他就不是人。
☆、第 16 章
谢长安乐颠颠的兜回去捶秦望昭的门,将左邻右舍对门斜户全给敲出了门,纷纷探出头怒视这个扰人清静的,谢长安将脸贴在纸糊的窗户上,愣是不扭头,一门心思的砰砰捶门,嘴里隔一会儿拖着怪调子哼唧:“姓秦的,开门,喂……”
他捶了半天,也不见秦望昭来开门,刚抬脚想要踹门,大腿根隐隐作痛,记起下午这厮阴狠毒辣的一脚,仍然心有余悸,想了想倒着三步退到屋檐外,一提气纵身上了屋顶,他在别人屋顶上,也不放轻脚步,大剌剌的将屋顶的瓦片踩的咯吱作响,生怕秦望昭不知道似的。
谢长安如履平地的走到屋顶中央,极其没有风度的蹲下,驾轻就熟的掀开一个盆口大的豁,脸凑到一半,陡然僵着脖子缩回来,一片携着内力的水花在空中飞出利刃一般的形状从豁口里疾射出来,惊出他一身的冷汗,谢长安要是速度慢点,他那张英俊的脸面能皮开肉绽。
随后传来一声冷言冷语:“你有完没完。”
谢长安怒从胆边生,他匆匆一瞥看见秦望昭光裸着脊背在正对着豁口的澡盆里洗澡,于是将手边刚扒拉出来的瓦片一股脑掀下去,一不做二不休,手腕快如闪电的掀开周边的瓦片齐丢下去,等那豁口容得他通过了,气呼呼的将自个也砸了下去。
谢长安直直的坠下,待到离秦望昭头顶不过半丈时,陡然横着飘出丈许翩然落地,屁股刚好落进一旁的木椅,那身法轻盈的,如同和风里猛然刮起的阵风将缓飘的落叶扫出。
秦望昭这才正眼看了谢长安几眼,心头涌起赞叹,就是他自己,也没有这样卓绝的轻功,这小子,不简单。不过别人简单复杂,那都是不关他屁事的,事实上,除了谢安逸和五叔,他谁都不管。于是毫无愧色的接着洗澡,该浇水浇水,该打夷子打夷子,将谢长安无礼挑衅虎视眈眈的目光忽视个彻底。
谢长安没想到秦望昭厚起脸皮不要脸的时候,能赶上自己,他都这么死盯了,他还洗得下去。他愤恨的一咬牙板,翘起腿换个舒适的姿势,你洗,老子看还不行么,看你捱到什么时候。
诺大的房里只有淅沥的水声,谢长安看了一会,心头叹了口气,没由来的有些糟心和动容,他想,姓秦的为了寻药,大抵是很拼命的,可他和谢安逸,不过是没有血缘的兄弟,可自己的亲兄弟呢……他偏着头出神的想了会就快要忘光的前尘往事,却只从那些不甚清晰的片段里,扒拉出一股脑的怨恨嫉妒。谢长安晃了晃头,将那些记忆甩出脑海,转而认真的看秦望昭。
秦望昭身上都是伤,胸前背后,脖颈手臂,刀枪剑戟,深浅不一,老旧不等,身上难得几块好皮,更多的却是凸起的疤痕和尚未痊愈的血痂,纵横交错的布满了整个胸膛,从中隐约可以窥探出他曾经怎样出生入死浴血求生。除去那些伤,他看着瘦,身上倒是有几块肉,细致的肌肉包裹筋骨,塑造出一副肌理匀称的身躯,皮肤不似女子般瓷白细嫩,也不像汉子般黝黑粗糙,介于象牙白和麦色之间,他暗自想走神,不扎眼,挺好。
谢长安还在张望,秦望昭终于拧了把毛巾问道:“找我何事。”
谢长安想赖在这里,于是连秦望昭刚拿水刀射他也不计较了,首先示好,冲秦望昭眦出一口白牙,嘿嘿一笑道:“我没地住了,想让小舅收留个。”
秦望昭满脸都是拒绝:“你原先的客房呢?”
“万里兄的师兄今日到了,没客房了,我就让与他了。”
“你这么大度,自己想办法,我,不习惯与人同住。”
谢长安做足了软磨硬泡的准备,一坨扶不上墙的稀泥似的摊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