铐,可是周皓染却说,要打一个电话。
已经遍体鳞伤,房间里充斥着让人晕眩的血腥味,周皓染脚下的地毯原本该是米色的,现在却呈现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深红色,斑斑点点,到处都是。
鲜血也凝结在周皓染的身上,两天不吃不喝,嘴唇都干燥得开裂,声音自然也嘶哑不堪。
探子赶快掏出手机,递给周皓染,却发现他眼睛眯起来,都没办法看清拨号键盘上的数字。
探子拨通了周皓染口述的号码,才把手机塞在周皓染满是伤口的手里。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探子注意到,周皓染竟然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借此湿润喉咙。
更要命的是,他明明浑身上下都疼得不行,可是,语气里却一点也没透漏出来。
探子简直看傻子眼,难道说,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都是假的,是特效化妆?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周皓染被拷着的左手,正捏紧拳头压制情绪,显然,他不但感受着剧烈的痛楚,还努力控制着不发泄出来。
明明很痛,却要微笑着聊天,说自己没事,会很快回家,这比受刑,更要难受吧。
在通讯结束后,周皓染浑身都涌过一阵战栗,那是痛到极致的表现。
“boss!”探子看不下去了,“我们叫人杀出去吧!”
“不行,这件事你不要管。”周皓染虚弱地说,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有汗水,也有鞭子手泼上来的冷水。
周皓染曾经昏迷过两次,都是被那样弄醒的。
“你怎么在这里?”门外,响起很不悦的问话声,鞭子手慌忙地收拾手里的东西,解释说肚子太饿了,还说里面有人在。
探子只好把周皓染的右手重新绑回架子上,再退到一边,装出正在看守的样子。
张爷是拄的拐杖进来的,他看了看周皓染,眉头皱着,“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什么?”周皓染抬着台,明知故问。
“不要让我大义灭亲。”张爷严厉地说,“你知道我办得到。”
“我……从没有怀疑过您。”周皓染染血的胸膛深深起伏着,呼吸着空气,“可是我……还是爱他,不管你问几次……我的回答都一样。”
“为什么?要为一个男人,犯下你这辈子唯一的错!”张爷从周皓染的眼神中,感觉到他绝对不会妥协的意志,对于这样执着的感情,他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和黎荀是男是女,都没有关系……我只是太爱他了。”周皓染每说一句话,每吸一口气,都能牵动身上的伤口,激起撕裂似的疼痛,可他还是坚持恳求道,“张爷,请不要去为难黎荀。”
“为什么!?他把你勾引成这样!”张爷暴怒道,眼睛瞪得极大。
“不,他从没有勾引过我。如果说……我爱他,是他的错,那么……就由我来承担后果。”周皓染明确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同时,也用行动说明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放弃黎荀。
“你说什么!?……呜!咳咳……”张爷受到刺激,剧烈地咳嗽起来,保镖立刻拍抚他的脊背,却被他甩开了。
“还、还要打吗?”鞭子手犹犹豫豫地问着张爷,因为再打下去,显然不是泼点冷水就能唤回来的。
——真的会打死啊。
张爷没有说话,但能听到他急促的吸气声。
“张爷?”鞭子手再度询问张爷,却换来一次冷哼。
张爷拄着拐杖,转身就走,鞭子手被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还打什么,快去拿水来。”探水立刻说。
“咦?”鞭子手竟然傻乎乎地去拎提桶。
“给老大喝的水!打人这么狠,脑袋这么笨!”探子恼火地说。
鞭子手连忙放下提桶,去外面端水了,张爷似乎知道手下给周皓染喂水,并且治疗伤口的事,但也没说不行。
就这样,周皓染被从刑架上放了下来,但还是软禁在一个房间里。
第十一章
“黎医生,护士站有你的电话。”一位医生走进办公室,通知黎荀。
“好的,谢谢。”黎荀合上面前的病例夹,站起身。再过一个小时,他就可以下班了。
不管周皓染是怎么交代的,黎荀都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在今晚去见一见张爷。
因为两天时间过去了,周皓染并没有回来,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在亲眼确认周皓染是安然无恙的之前,他都不会再留在家里干等了。
“你好,有我的电话?”
护士站在走廊靠近电梯的地方,人来人往,有时候,一些找医生的电话就会从门诊部转接来这里。
“是的,请稍等。”护士熟练地按下其中一部座机的接听键,然后拿起话筒,交给黎荀。
“喂?”黎荀问道。
“请问……你是黎医生吗?”对方是个中年男人,声音慢吞吞的,又浑浊,就像蒙着被子说话一样。
“是,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可能是曾经接诊过的病人,又或者是医药公司的推销员。
“嗯,我……”电话那一头突然没了声音。
黎荀有些纳闷地看了看听筒,又问护士,“还在接通中吗?”
护士看了看座机的显示屏,点头道,“是的。”
黎荀于是再次对着话筒问道,“请问,有听到吗?喂喂?”
医院对面正在建造的大楼里,有个蒙面的黑衣人戴着蓝牙耳机,一边保持着与黎荀通讯,一边在纵横交错的脚手架间,把射击的角度调整到最佳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