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跟着去的人天不亮就先在府里用过简单的早饭,水之类的都不能多喝,因为要在路上走走停停很长时间,主子们还要在正殿跪一会儿。奴才更不得空,要在外头等一天。
紫容被封侧妃,就免不了也得跟着一块去。
头天晚上,陆质抱着他坐在暖阁,听严裕安讲了一晚上规矩。
总结下来,就是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乖乖坐着就行。
花妖上了马车还在迷糊,抱着肚子陷在陆质怀里打瞌睡。开始那段石板路比较平整,马车颠簸没有那么厉害,紫容竟然真的靠着陆质睡着了,快到宫门口了才被陆质叫醒。
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天色亮起来,紫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回头问陆质:“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陆质说:“晚上,天黑了就回家。”
“哦。”紫容的手搭在自己肚子上,“会不会去以前住的地方?”
“景福殿。”陆质把手贴上去,覆在紫容的手背上,跟着他一块儿轻轻地摸,“应该不会去,你想去吗?”
紫容没所谓地摇摇头,“我跟着殿下。”
陆质道:“就是要你跟着我,可得跟牢,别把小傻子给丢了。”
说是跟着陆质,其实进宫之后,他就跟着女眷们进了里头。前面跪在大殿,都是在皇子王爷们后面。
陆质提前让严裕安打点过宫里,跪的时候,有个老嬷嬷悄悄进来,给紫容膝盖下面放了块棉垫子。
很厚,又拿粗麻线结结实实地缝出了纹路,不会太软,把整个膝盖都照顾到了,还在持续不断地发热。
紫容记着严裕安的话,不能抬头东张西望,所以连找找陆质的身影都不行,只好老老实实地垂头跪着。
好在齐木也来了,两个人在一块儿,才没那么害怕。
紫容五个月了,又是两个,下跪已经没那么容易。
不知道是不是专门为了照顾他大着肚子,嬷嬷给放的那个垫子比寻常的大了一圈,玉坠扶着他分开一点腿,跪上去正好。
跪了很久,才有太监出来传皇帝的话。
长篇大论,紫容听的一知半解,就听小太监最后喊了声平身,两边的玉坠和齐木同时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弄了起来。
很快就有嬷嬷低着头过来收了那个垫子,齐木也是这会儿才看见,可是他的脚下却光秃秃的。
紫容顺着他的视线看,这才有些不解,他还以为,是每个人跪的时候都有那么块垫子垫着。
齐木抿着嘴微微笑了一下,说:“你们家王爷会心疼人。”
可能真的是那块垫子起了作用,紫容没觉得有什么。他们跟着女眷往里走时,齐木的步子却明显的慢了,膝盖打不直。
“齐木,你怎么样?”紫容有点担心。
齐木摇头,脸色有些白,说:“没事儿,快走吧。”
这会儿离了正殿,渐渐的有人开始说话,气氛才没有那么压抑了。
紫容和齐木各带了一个丫鬟,被嬷嬷引到了洗手的地方。
说是洗手,其实是考虑到进宫路远,程序繁琐,给贵人们一个解急、收拾仪面的时间。
他俩在两面相邻的屏风后安置下,一通收拾,才松快一些。
收拾完了,齐木过去找紫容说话。
两个人挨着坐,紫容发愁的说:“不知道……不知道豫王殿下他们在哪里,做什么呢。”
齐木两眼只顾盯着他肚子看,闻言道:“管他们,反正待会儿就看见了。”
紫容点点头。齐木就凑过去,对着他的肚子说:“我能摸一摸吗?”
紫容说:“能,摸吧。”
齐木这才小心的伸出手,放在紫容解了大氅的棉衣上。贴了一会儿,他问紫容:“五个多月了吧?怎么没动静呢?我记得五个月的时候,已经动的很欢实了,你这个却乖。”
紫容捂着嘴笑,眉眼弯弯,小声说:“认识人呢,要是陆……要是豫王殿下来摸,立马蹬着腿踢我,他摸哪儿,里头的就往哪儿踹。但是别人都不理,玉坠天天在我们家,来摸一下也没反应。”
玉坠在旁边打趣说:“可不是吗,但生出来就由不得小主子了,少不了要给奴婢抱一抱。”
齐木跟着笑,又在紫容圆溜溜的肚子上摸了两把才收回手,说:“小家伙。”
这间偏殿很大,所有女眷都在这边,没像往年那样,把诰命和王妃分在一处,侧妃分在另一处。
都混在一起,还是侧妃多些,所以并没有那么拘谨。
府里有正妃的,侧妃都跟正妃聚在一起。没有正妃的,像陆质和陆宣,就有几府认识的侧妃凑成一团,说些闲话。
不多时,他们前面的扇屏风后传来砰地一声,是水盆打翻了,倒了满地的水。还有女子的一声尖叫,接着便开始训斥那手不稳的丫鬟。
叱骂声和丫鬟的求饶不断传过来,又碎了两个茶杯,他们离得近,水漫到了紫容脚下。
他们府上连大声说话的都没有,紫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了一大跳,回头看玉坠。
玉坠也不轻松,生怕惊了紫容的胎。宫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她更怕有人趁乱来推一把紫容,就想赶紧换个地方歇脚。
可是那哭求的丫鬟的声音越听越熟悉,玉坠仔细帮紫容披上大氅,又把他的衣服整好,看着不会着风,才小心地扶着他一只手,同齐木和他的丫鬟四个人往另一边走。
绕过屏风,就可看见那两个在闹饥荒的主子奴才。
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