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到了吊桥的另一端,安德罗梅的面前。他在马背上礼貌地行礼:“日安,安德罗梅骑士,让你久等了。”
他感觉眼前这个人让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虚幻感,因为他关于对方的记忆不仅不多,而且还是脱节的。他努力回想起自己上一次面对面见到他,觉得那恐怕还是他被叫做“安德罗梅将军”的时候,然后又否定,觉得应该是罗马战争期间,因为伊荻珂的事情他们大概见过面,但又不很确定,因为他想不起来安德罗梅那时候的样子。总而言之,对一个在记忆里大部分还停留在“敌人”层面的人突然变成了自己的战友、而且貌似还将是顶头上司这件事,他始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安德罗梅似乎对此安之若素——在大部分人的印象里,他一直是这样的。“请跟我来。”他说着,调转了马头,走在了兰斯洛特前面。
他像一个尽职尽责的主人一样,一路带着兰斯洛特熟悉了环境,最后临分别的时候把房间钥匙交给他,说:“今天白天您可以先休息。不过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能在晚饭之后来找我一趟,我有些事情要让您知道。”
兰斯洛特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说:“好的。劳你费心了。”
安德罗梅略微颔首,准备离开,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终于是没有迈动。“如果您需要一个侍从,也请告诉我。我会尽快安排。”他补充道。
这让兰斯洛特有些意外,他也就没有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并不需要,而是真心地重复了一遍:“好的,谢谢你。”
安德罗梅没有再说什么,摆了摆手离开了。兰斯洛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转角处,这才收回目光,低头把钥匙□□了锁孔里。
白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兰斯洛特对这个新环境通往各处的路线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应付日常生活没有问题了。只不过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熟人,脚跟立得还不是太稳。但是这不是问题,他自信地想,在骑士团这种实力至上的地方,想要混得好并不难。
晚饭后他如约在珀拉的引导下到了安德罗梅的书房。刚一进门,他的视线就不偏不倚地恰好落在了挂在墙上的一把金剑上面。安德罗梅注意到他的目光,顺着看过去,也看到了那把已经暗淡了的权力的象征。
“这是苏格兰的。”尽管很长时间没见过,兰斯洛特还是很肯定那东西的名字。
安德罗梅点头。“有段时间没擦,已经落了一层灰了。”他淡淡地说。
兰斯洛特随即收回目光,在身后关上门,也带开了话题:“叫我来有什么事呢?”
安德罗梅也快速切换了状态,将金剑的话题泡在了脑后。“我要向您展示一些情报,”他从桌面上层层叠叠的文件和地图中间找到一沓明显是经过整理的东西,地给兰斯洛特,“先看看这些,看完以后我再跟您细说。”
兰斯洛特接过来,逐张仔细而快速地了一遍,有些讶异地抬起头:“这些是从安达海登来的。”
“是的,”安德罗梅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兰斯洛特问道,“您现在对这个国家了解多少?”
“不多,”兰斯洛特坦陈,“我在以前甚至连它的确切位置都不清楚。回来以后才从别人的描述里才知道它近十几年来同我们的贸易往来明显增多,但也仅此而已。”
安德罗梅的反应似乎是觉得这在意料之中。“那么这份资料正好是您需要了解的。”
“我看到了,”兰斯洛特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神情莫辨,“尽管内容有些混乱,但仍然能隐约看出,这也许暗示了什么……”他给了情报的主人充分的尊重,话说得模棱两可。安德罗梅的神色流露出一丝诡谲的味道。
“的确如此,您不用怕说出来,这已经是我们几个的共识了——”他仍旧维持着方才那种放松的姿态,眼中的神色却同战场上一样的锐利,“——我们都认为,即使从目前掌握的极为有限而且恐怕受到了干扰的资料也能够推测出,与安达海登的冲突恐怕难以避免。区别只是在于发生的时间和理由,而这也是我们一直对卡默洛特保守这个秘密的原因。而现在您来了,我想这个秘密需要让您知道,作为‘我们’的一员。”
兰斯洛特觉得他这段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我们?”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单是“对卡默洛特隐瞒”这个说法就让他有些直觉上的不愿苟同。
安德罗梅似乎真的打算把他当成自己人,竟然正面回答了:“我,加赫里斯,我们各自的亲信,还有驻扎在沿海地区的一些部下。现在加上您。”
竟然还有加赫里斯的份儿,这让兰斯洛特没想到。但安德罗梅给出了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是诺曼和香槟大区的北界共同构成了王国的北方边境,尽管香槟大区在其中所占的分量非常小。
“我希望您能帮助我,这是我自从知道您要来我的大区开始就在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