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内，等一下！”

二塀连忙探出上半身抓住阵内的手腕。

“你冷静一点，先坐下来再说。兼子老师今天休假。还有，我有些话要告诉你。”

二塀拿出训诫的口吻阻止了他。阵内像个恶作剧被教训的小孩，心不甘情不愿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

阵内举手投足都保持着抬头挺胸的姿态，身为一名射手，端正的姿势是不可或缺的要求，而日常生活的行为举止也无可避免地受到潜移默化。

初夏来临时，阵内在春天一举突破瓶颈的射箭实力更是突飞猛进。破壳而出的精神比以前更加强韧，偶尔碰到障碍也不再退缩，反而勇于正面迎向挑战。这种凡事积极进取的态度也为他的技术带来了极大的影响。

“我直接说结论好了，我们不会受到惩处。”

阵内闻言，大大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真的吗？你该不是跟兼子老师大吵一顿还互殴了吧？所以兼子老师今天才会请休假……”

“我没有。”

要是他跟兼子有彼此互殴的本钱，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会跟现在大相径庭吧！

“那就是兼子老师已经接受我们之间的关系咯？”

阵内单纯、乐观的想法令二塀不禁苦笑。如果事情真能如他所言，那该有多好。他由衷希望这个心胸坦荡的少年能永远保有这份率真。

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凝视之下，二塀的感慨更深了。

也因此，他一定要说出那些话。不是挨打的脸颊而是按住疼痛的胸口，在二塀轻吸了一口气的时候，心头一宽的阵内滔滔不绝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得修正对兼子老师的观感了。看在他是你姐夫的份上我一直没说，其实我不是很欣赏他这个人，虽然他在学校相当受欢迎。可我总觉得表面上他对每个人都很和蔼可亲，背地里却挂着冰冷的表情。他跟你也一样，乍看下似乎感情和睦，实际上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说的对不对？”

阵内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拥有敏锐的洞察力。二塀听了不禁倒抽一口气。

人生历练还不及二塀的阵内，竟能用冷静的观察力看穿兼子隐藏在温和笑脸下冷酷的本性。听完他苦笑着揭露的事实，二塀除了佩服之外还感到一丝羡慕。

“对了，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阵内没有等二塀回复自己的疑问，继续催促他把话说完。也多亏如此，二塀才能将迟迟无法说出的话表达出来。

“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做爱了。”

把视线从温柔地眯起眼睛凝视自己的阵内脸上别开，二塀一针见血地宣告自己的决定。他抱头苦思该如何告诉他，然而绞尽脑汁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为什么？”

满面春风的阵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弓道社顾问一职我也不干了。”

二塀没有说明理由，反而说出另一个决定。

“为什么？”

阵内声音发颤地询问。

“是不是兼子老师跟你约定表面上不予惩处，却要你答应他开出的条件？”

阵内压低的嗓音透着满腔怒气。

“是兼子老师要你跟我分手吧？所以，你就乖乖听他的话？”

面对阵内的逼问，二塀既不能点头，也无法辩驳。要是说明了理由，所有的苦心就成了泡影。因此，他紧紧掐住膝盖，拼命忍耐。

被正面看着他却一言不发的二塀搞得心急如焚，阵内语气更加强硬地说：“我早知道在学校亲热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很大，是你自己说这也是一种乐趣。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我也一直相信你或许有其它的理由。现在真的东窗事发了，你却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断得一干二净？我们的感情是这么简单、这么草率就完蛋的吗？老师，你别闷不吭声，你说句话啊！”

阵内越说越愤慨，他猝然站起来把手伸向二塀掐住膝盖的右手。

“不要！”

察觉了阵内的意图，二塀刻不容缓地拨开他的手。要是被他的手握住了，有不敢保证自己会说出什么。

“老师……”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他还要忙辅导课的事，如果没事，麻烦你快点回去。有你在会妨碍我的工作。”

对沉痛地望着自己的对象冷言冷语地说完后，二塀的胸口也随之撕裂了，一颗心痛得可以拧出血来。

鲜血取代了眼泪，从二塀才刚领悟爱意的心不停淌出。明知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胸口还是绞痛得想哭。

从阵内身上撇开视线，无言地面对办公桌。翻开教材用颤抖的手握住自动铅笔，脸上佯装无动于衷，然而，全身的细胞都感觉得到阵内几乎要刺穿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