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韶换上干爽的新衣,独自出到客栈之外,左右看去,初晴的镇上处处是生机勃勃,除了没有巡街的白教教徒,一切都显得圆满和谐。
“老板,这儿可有夜行衣卖?”
仇韶进了一家街上门面最大的成衣店,原本在埋头打算盘的掌柜在听到询问后,歪着脑袋往上一看,眼珠子转了几下,搅浑了眼里浑浊倦色,露出了一种怜悯可惜的神色。
“夜行衣有是有……”
“那拿一套来。”
“公子相信商亦有道么?如果相信,不妨听老朽一句,来老朽这家店买过夜行衣的人,从来都是有去无回——看公子急需夜行衣,定是也是要去白教吧。”
仇韶心中一定,顿时酒醒了一大半,被人一下子看穿的滋味自然不好受,坐在柜后的老人背部弯驼,一看就是完全没有练过武的人,也不存在说会是大隐隐于市的高手。
他慢慢沉下脸:“何出此言。”
老者继续低下头拨算盘:“买东西的客人多了,自然就懂几分。”
仇韶话有讥讽:“这么说,老板这儿的夜行衣倒是抢手货。”
“托白教的福,我们还算滋润,每个月总是有过来想盗花盗宝盗秘籍的嘛——看公子,倒不像是贪财好色的人,既然没有所图,何苦白白送死。”
“…………”
“言尽于此,好走不送。”
什么时候……就连附近镇上的百姓都可以犀利到这个地步了。
仇韶没有震怒,相反的,对方一席话使他顿时有种当头一棍的大彻大悟感——没有所图,何必前去,他图的又是什么,难道就是图他们那点点的关心与理解么?
原来自己多日以来所纠结煎熬的,就是这么点可笑的问题。
大彻大悟后,就是一种孤独者才懂的伤感。
自己所求的原来就是那么一丁点,老鼠都看不上眼的分量,可是他们就连这点都不愿意给他。
这个世间里,不能强求的原来除了天分,还有情感。
仇韶打消了夜探的注意了,准确的说,他如今心灰意冷,连气恼的动力都一并消失,对比起白教的那帮人,倒是初识不久的南宫忆泽一路待他体贴有加,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相反,只要别人对他施一分恩,他就愿意报以十分恩情。
因为能对他施恩的人毕竟已经太少,太少了。
这家成衣铺里还兼卖一些玉器首饰,来都来了,就不能无功而返,仇韶想对南宫忆泽先聊表一下心意,就挑了几个玉佩,交到老板那儿一并算钱。
老板很快算出了价钱:“承惠五十两银子。”
仇韶鲜少独自出门,对价钱全然不知,也不疑有假,掏出几片金叶子:“这些够了么?”
老板哼唧了两声,不咸不淡的手下金叶子:“勉强吧——”
而此时铺子大门那儿传来了熟悉却怎么都不应该出现的声音。
“老板,什么货色能值得了五十两银子,可不要趁我不在就随便欺负我家少爷。”
略带揶揄的笑声使仇韶背脊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