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善一手扶住自己的心口顺了顺,一手拉着自己的衣角往鲁源生的额上擦拭着,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那双眼睛怕是阳光下,里面的光芒依旧是耀眼,嘴角几乎是咧到了耳朵那里,好似格外的高兴。
鲁源生敢肯定,自己早上利用剑法内力化得半个时辰的毒,都比不上这一会怒意翻滚来的快!他眯眼,斜视,怒瞪,敢情这个憨夫一双眼睛是白长的?丝毫看不懂任何的意义!
“滚……滚!”
憨夫终于停了下来,将手中的衣角乖乖的放下,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手一伸,从床头端过尚还有余温的粥,在自己的嘴边比划了比划,伸到鲁源生的嘴边。
鲁源生嘴角抽搐了几下,眼睛看也不看那瓷碗里的黑乎乎东西,可是刺鼻的糊味点点散过来,却也能使得他不得不皱了眉头。
这个不知死活的愚夫!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忍耐的极限!这该死的愚夫!
憨夫笑容僵了,看看躺在床上瞪着大眼,额上青筋爆出的人,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瓷碗,眉头先是拧了个疙瘩,然后举起凑过来那张微厚的唇,在黑乎乎的粥上吹了吹,献宝似地又举到了鲁源生的嘴边。
“滚!”
憨夫的笑容没变,鲁源生的额头上却是又开始冒汗了,指节发白,甚至有些微微的发抖。
也不知道两个人维持着这种大眼瞪小眼的姿势有多久,这憨夫终究是妥协了,将瓷碗放下。鲁源生连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在那一刻几乎是长出一口气,自然也没有发现那憨夫眼中淡淡的笑意。
现在最关键的是练习心法,凭借血剑的心法,这个毒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可是……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几天的昏迷下来,他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刚刚不过是修炼了一会,就出了一身的虚汗,这些都是自己体力不支的表现,鲁源生在一股糊焦的味道里强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心静!
可是这憨夫,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好歹,没有隔了多久,竟是又跑了回来,手里的粥依旧是糊味冲天,只是这次上面是冒着一团热气的。
这哑巴憨夫!难不成刚刚是去热粥了?!
鲁源生太阳穴跳了几下,体内一热,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脸色如同苍白的纸片,暗淡的连最后的生气也找不到似的。
郝善端着粥的动作顿住,脸上一白,匆匆的走上前低下头,啊啊呜呜的嘴角张张合合,担心的打量着躺着的人。
鲁源生脸色暗淡无色使得那双被杀意占据的眼睛里的光芒更利了几分,他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量,竟是发出了一个昏迷一来的最清晰的字节:“滚!”
郝善这次是听懂了,头摇的像个波浪鼓,手比比自己又比比鲁源生,吱吱呀呀的看上去真是急的不成了样子,那双习惯于傻笑的眼睛盯着鲁源生嘴角的血迹,吓傻了似地,满满的都是惊恐和担忧。
担忧?担忧?
鲁源生到了嘴边的威胁竟是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只是眼中的寒意依旧浓烈。
偏偏,有些人总是感觉不到。
这郝善自做主张的又动用了他那几乎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角给鲁源生擦去了血渍,顶着一张憨傻而又担忧的脸,隔一会就端着那碗已经被热了无数次的粥,如果那也可以算的上粥的话。
鲁源生吐出一口血,浑身无力再做任何的举动,甚至连那眼睛置疑那黑乎乎的东西的力量也没有了,什么?剑堡堡主什么血魔血剑,此时此刻和一个哑夫,简直如同虚设,再厉害的眼神,再浓烈的杀气,什么作用也起不到,鲁源生终究在几乎几百次咬碎银牙的冲动后认识到了现状。
……
太阳不知道何时已经升到了头顶了,憨夫站在小屋门外,手里端着不知道热了几次的粥,脑袋扬了九十度,盯着那刺目的太阳转了几圈,然后用力的眨巴眨巴眼睛,再走进小竹屋盯着床上闭着眼睛的鲁源生,直到手中的粥都凉了,才又转了身子。
反反复复……
太阳落了,天地间又恢复了暗淡的颜色,哑巴郝善看看床头的粥,再瞥瞥床上的男人,浅眉扭个疙瘩,然后舒展开,然后再堆起,松开,堆起,松开……
……
哑巴憨夫撑着下巴,眼睛有些无力的盯着床上的人,长时间没有睡觉的一张脸上此时看上去疲惫不堪,那强行睁开一条小缝的眼睛毫无焦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连忙趴到床上,撑开眼皮看看,只是躺着的男人,眼睛依旧是紧闭着的……
……
怎生这般的执拗呢……
堂堂一个?剑堡的堡主难道要饿死不成?
是谁在那里用着夹杂着不屑的口吻嘲讽自己?
是谁?是谁?
鲁源生睁开眼睛,模糊是视线前面的隐隐约约是那张顶着一张傻态与关切的脸,憨态十足的脸,此刻正在自己的上方,嘴巴张张合合的,一只手拖着瓷底的大碗,一手在自己的面前配合着在比划着什么,紧缩的眉角,那带着微怒的表情取代了一直挂在脸上的憨笑。
然后这张微带怒色的脸突然在某一个时刻绽放了,毫无色彩可言的一副相貌在那一刻闪亮着,眼中猛然乍现的兴奋光彩像是瞬间开放的昙花,那样炫目的不可忽视。
什么使得这人突然间这么兴奋?
鲁源生微微动了动喉结,才发现原来自己就在刚才失神的时候喝下了一口粥,这麦香直到此刻才在他的唇齿间化开,那般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