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玲玲问她“怎么了”,眼看柜门越来越近,未知的恐惧陡然间放大,犹如一座巍峨高山,压得倾瑶几乎喘不过气来,不得不退回安全地带。
“没事。”她说。
妈妈会伤心吧,还是会把她送去精神科治疗?她不知道,只知道如若换作爸爸,骨科大概会是她接下去几个月的归宿。
“回去后我要抓紧复习了,可能顾不上陪你,”江远搓着她的手指,“开学后……”
没等她说完,倾瑶接过她的话:“我搬回去。”
这正是江远的打算,但听到她毫不犹豫地说出来,江远又有些不是滋味。
倾瑶未能留意到江远的情绪,脑海中浮现出程晓那双高处睨人的眼睛,黑暗中那眸子亮得吓人。
到了江远家,江山夫妇还没回来,江远打开灯,莹白的冷光照亮一室凄清。
江远没有像往日一样同她亲昵,放下包,沉默地去主卧洗漱,倾瑶满腹疑问,张了张嘴,最终望着她的背影什么也没说。
躺在床上,江远仍是背对着她,贴近另一侧床沿。
倾瑶去牵她的手,她没有任何反应。
倾瑶翻身到她对面,她仍闭着眼。
不管倾瑶亲吻,还是温柔虔诚地抚摸,她紧绷的身体没有丝毫情动的迹象,也不作回应,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藩篱将她围起来,拒绝外面的人进入。
倾瑶心里一声喟叹,重新躺回去,两人又恢复了最初的距离。
冷战一直持续到倾瑶返校,江远送她到车站,挥手与她作别,转身要走。
“你都不抱我一下吗?”倾瑶的声音微微颤抖。
这些天的沉闷简直要将她逼疯,可每当她看向江远,想好好谈谈,她从她眼里看到的都是无声的拒绝。
江远上前环着她,怀抱没有一丝温度。
“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倾瑶埋进她肩窝,“你这样,我好难受。”她深深呼吸,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没有气你,”江远平静地说,“我只是感觉不到你还有喜欢我。”
“我……”车站人来人往,倾瑶顿了顿,仰头看到她越发冷淡的神色,心下一慌,“我喜欢你啊。”
“回来那天,你说搬回去,没有一点舍不得,我就在想,我对你是不是不重要,所以你才……”
“你怎么会这么想?”倾瑶搂紧她的腰,努力将她的心意传递给对方。
“那你为什么急着回去?”
倾瑶咬着唇。程晓的事她不希望江远知道,她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不开心。
“算了,你走吧。”江远松开她,侧过脸。
倾瑶坐在车上,紧紧趴在窗边,江远始终没有回头。
回到学校,比倾瑶早几天返校的高简心正好在校门口吃午饭,她陪着倾瑶一同回宿舍,路上絮絮叨叨和她说这几天的事。
“噢对了,班上男生们都知道你和前副会长很熟,”高简心明亮的大眼睛睁得更圆,“你什么时候和学姐熟起来的?”
“男生,都知道?”倾瑶无意识地重复,手握紧脖子上挂着的对戒,“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橙子说的吧,你知道的,我们寝室她和男生们最熟。”
“他们还说了什么?”
高简心被她凝重的神情吓了一跳,迟疑着回答:“好像没了吧……”
倾瑶只能庆幸江远接下去不怎么需要来学校,也不会听到这些传言。
寝室里,秦秋在阳台和男友打电话,程晓不在,倾瑶莫名松了口气,挽起袖子大扫除。
劳动能让人暂时忘记心事,倾瑶小声哼着歌,拽着墙角的床单,将它细细折到垫被下面。
身后有人在交谈,她无心去听,只专注于收拾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同性恋那些人都有病!”直到程晓的声音传来,震得她耳朵生疼。
倾瑶定在原地,捏着床单,不愿转身去看说话者狰狞的表情。
高简心爬到上铺打开电脑,戴上耳机,秦秋将电话收了线,出去约会。
没有人再接话。
晚上江远给倾瑶发了微信,字里行间没有什么不妥,似乎已经将冷战的事翻篇,只是倾瑶还能感觉到隐形的障壁。
她小心翼翼地回复着,竭力忽略对方不冷不热的距离感。
夜渐深,江远道完“晚安”,没有再回复。倾瑶握着手机,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梦里还是那双眼眸。
程晓知道了她喜欢女生,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她心一慌,猛一蹬脚,将自己从噩梦中惊醒,眼角触手一片冰凉。
凌晨五点,天还未亮,倾瑶望望窗外漆黑的夜,塞上耳机。
“……
偶尔跌倒后爬起来,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
我不懂这样的感觉,为什么总是觉得疲惫 。
请告诉我,你和我是一样的……”
听歌软件贴心地为这首《困难又简单》配上了中文翻译,倾瑶努力扬着嘴角,明明是听不懂的韩文,她却被歌词勾出眼泪。
她将歌词截了图发到微博,下一秒又匆匆删掉。既然不打算让江远知道,她就不该流露哪怕一丁点的情绪。
倾瑶不安了一段时日,程晓没有进一步扩大传言,高简心说的“男生都知道”也只是个模糊的泛指。倾瑶旁敲侧击,发现并没有多少人真正在意这件事,心头紧绷的弦稍稍放松了一些。
暑假,倾瑶又来到江远家,身上厚重的冬衣换成了短袖。
小区门口,江远还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