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哥你问吧,绝对知无不言。”邹清荷调皮地吐着舌头。
“这里的人是不是对我们公安有成见?”
“呵呵。”邹清荷笑了起来。“有点吧,城管、公安、派出所、卫生局这些吃皇粮的一群老爷们,平时口气很冲的,一出场就是一群人,有的还蛮粗暴,很不讨人喜欢。让人厌恶的肯定是有的,像柳大哥这么好脾气的人不多。”
“噫?我不觉得同事们对群众不好啊。”柳下溪睁大眼睛,这里并没有欺压人民群众的警察存在吧。
“你们那位大队长,嗓门粗得跟练了狮子吼一样,怕他的人少。”
把警民关系弄僵的是大队长的那大嗓门?想不到……或者说,这里的居民对警察的印象只是浮在表面?大队长算是工作极负责的人吧?他也不能肯定。大队长为人粗糙是真的……可以肯定的是,大队长绝对不是恶人。
“你也对我们有偏见?”
“嗯。”邹清荷不否认。
不是虚伪的孩子。
“理由呢?偏见形成的理由是?”
“我看到一位刑警抓小偷时,抓错了人还不承认,把人给打伤了。”(这纯粹是小邹同志个人主观印象,真相如何不得而知。小邹同志的观察力并不强)
“有这种事吗?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算了,我也知道自己以偏概全了。一个人的行为不代表整体的行为,柳大哥就不是这种人。小老百姓对权力机构有着本能的畏惧吧。”
“也不一定是这样吧?”口气不能肯定。
“深究不了这种社会现象,大部分的人是不怕的。比如说我啊,我就不畏惧。”
柳下溪拿着合上的本子,轻敲他的头:“我看你什么都不怕。”
“错,当然也有害怕的人与事。”邹清荷夸张地抱着头道,“把我的脑袋打坏了,你得赔一个给我。”
柳下溪笑了,把本子放进口袋道:“今天谢谢你了。也许,还会找你核实情况。方便留下联络地址与电话吗?”
“上课的时间我当然是在学校。”邹清荷为人爽快,很干脆地写下家里的地址。“家里没有电话呢。”
“记起或发现任何与今天早晨凶杀案有关的事,都可以打电话或是来我家来找我。”柳下溪把写有自己联络方式的纸张递给他。
李果杵在校门口等他,他年轻不大,牙齿已经被烟熏黄了,地下已经有一堆香蒂……真是厉害!可以算得上是只老烟枪。哪有如此多的烦恼需要靠香烟来解救?
等他的还有他们这辆警用摩托车的司机刑警小汪。
小汪已经转了一圈回来接他们。
“死者身份已经确认了。广仔姓林,是专门来我们这里收购黄鳝、乌龟、甲鱼的鱼贩子。听说身边总带着十多万。”小汪带信息给他们。
“哇!真有钱!”李果赞叹。其实他已经听过一次了,照例给上这么一句赞叹词。
“只怕是钱惹的祸,尸体身边根本就没见到钱。”小汪打了一个响指,“十多万啊,足够引人犯罪了。”
“正是。”李果应和道。
柳下溪笑了,这两个人互动的形式很有趣。
“怎么不上车?”小汪已经把车给发动了。
“我走回去好了。”柳下溪想亲眼看看案发现场,这两人只怕没兴趣,还不如自己单独一个的好。“你们先回去吧。”
小汪看看他:“好吧。”
李果回头看了一眼柳下溪,小声问小汪:“这样好么?他私自行动?”
“没什么。”小汪不以为然,“不合群吧,大队长认为,他在我们这儿呆不上多久,想怎么做由得他。”
独自走在田径小道上,深有感触。
这季节的北方必是色泽深厚枫叶满树招摇了。
这里还是温吞婉约的淡墨轻扫。
树叶还没完全脱离树枝的掌握,泛黄而委屈。有些常绿的树木更是意气张扬,路边的野菊漫不经心地打开了花蕾。
路上三二行人,背着手,勾着头带着不与日月相争的闲散劲儿漫步,不经意地踩了几株草或是碰到随便可见不曾拘束的鸡屎、狗屎、牛屎。
见他来,本来说得兴高采烈的人慌忙闭上了嘴,柳下溪甚至觉得平均身高一米六九的这些民众对他的身高有着骨子里的戒意。
“格格不入。”这是柳下溪对自己在这儿的总结。
柳下溪怀念起刚才那位名叫邹清荷的少年,对他抛弃了对外乡人的那种戒备。
这就是文字的魅力啊。
这里的风很干燥……今天天气真不错,阳光扫除对人还构不成威胁的寒意。看着清闲的庄稼人一边晒着黄豆荚,一边端着凳子眯眼在大门口晒太阳。地球转不转动好像都跟他们没有关系吧。
第4章 红色的雾-04
柳下溪走到案发现场。皱眉,这里的人完全没有保护现场的意识,到处是乱踩过的脚印,只有那尸体处用白粉笔划了人形。草地上的血迹也被踩得陷进泥泞里。柳下溪戴上手套,沾了血迹嗅了嗅,没错,是人血。
这不是犯案现场!
沿着难以察觉时隐时现的血滴,一直斜走,草上有被压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死者在慌乱逃跑中摔倒过。杂草上有人倒下的痕迹,某些地方痕迹更深些,是挣扎着爬起来留下来的吧。血在那里染红了小片土地。
沿着血滴往前走,血迹的尽头前面是小码头。现在这儿空荡荡的没有一只船。死者是从这里出现的,他是想上岸求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