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巫罗再次问道。
白泽垂下眼睑,“走吧,随你回去……不,我先回去……人间真是可悲。”
“什么?”青年一愣,没有弄明白。
“人生苦短。人类的寿命比起我们来,就好比孑孓一般,稍纵即逝。”白泽神情忽而转变,双眼中全是死寂,她叹息念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这便是可悲。”
巫罗却不赞同,摇头,“这不可悲,可悲的是活了无数没有意义的岁月。”
白泽愣住,半晌艰难开口,“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纵使缘浅,情深亦可抵!”青年攥拳。
白泽摇摇头,“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不愿做个恶人,你认定什么,便是什么吧。接下来的道路,必然是凶险万分,但是作为山海界最后的执念,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巫罗原地端坐,表示洗耳恭听。
“你在找一个人,对吧?其实他远在天边,却也近在眼前。”
“什么意思?”青年大急,听见关于狼牙的事情,顿时镇静不能。“你知道他在那里吗?他到底在哪里?”
白泽见他这幅光景,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你倒是让我想起了千万年前的场景,往事还真都历历在目啊……别急,他就在这时间的缝隙之中。但是你之前也觉察到了,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你想从一个地点前往另一个地点,没有强大的法力是不可能的。我身上所剩无几的力量最多能为你推波助澜,但是成事与否还要靠你自己。”
“琅琊就在这里?他不是遗落在唐朝了吗?还有,你能帮我?”
白泽不再为他解答,只是伸出手,按在青年胸口,忽而一道剧烈的白光闪过,她便从青年眼前消失了身影。
正想大声疾呼,找寻白泽身影之时,一阵难以言状的剧痛从胸口春传来,紧接着便是席卷全身的炸裂感。巫罗的惨呼硬是憋进了胸腔,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他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努力地向前匍匐着,双手在虚空中乱抓着,无所依靠,最终十指深深陷入了自己的皮肉,以求得某种踏实感。
琅琊!
妖化……红眼……
火灾!
过去……
生死门……
仙境……山海界……
十巫之心!
……巫罗!
琅琊!!!
青年眼前一片血色,双瞳也几乎失去了焦距,他恍惚间看到了许许多多的诡异场景,灵魅镜像,一一于眼前闪过,稍纵即逝。
他看见的是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隐秘过去,他开始知晓过去,他开始获得力量。红色的火焰盖过了黑色的戾气,青年眼中闪烧着可以灼伤世界的金色!但是!就在即将觉醒的那一霎那,他身上的衣服燃烧起来,变作一张黑色的大网,硬生生地笼罩住了他身上耀眼的光芒。
巫罗痛苦万分,早已不记得这件衣服是在何地买的,何时穿在身上的,又是何人送给自己的。他只觉得,胸口无比憋闷,心跳加速到无法控制……然后,他如燃烧殆尽一般,哇地一声呕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液。
因为白泽的助力,和他心中强烈的执念,那黑色的网并没能阻止发生在巫罗身上的变化。但是这次强行的觉醒,却改变了他的形貌。
青年原地缓了一会,然后指尖发力,站起身来。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是多么的流畅优雅,只是跟随者头脑中冥冥的指引,在时间罅隙中前进着。
在这次强行觉醒之后,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然半妖兽化,浑身布满诡异而魅惑的黑色花纹,漂亮的眼睛眯成狭长的模样,微微露出金色的兽瞳,猩红的薄唇中包裹着四颗尖利的犬牙,墨色的长发中立着变长的双耳。他身上未着寸缕,身周隐隐散着两股争斗的气息,脚步坚定,带着一界之主的气度劈开永久的黑暗,向前行去!
白泽的夸赞并不是毫无道理,山海之主原本就是比山海界里一切妖物都要美丽的存在。若是完整的觉醒了,哪怕是青丘的狐族,也不及他相貌的十分之一。眼下他虽然异化,却依然有着致命的诱惑。
只可惜这美丽,无人能够见到。
此时的琅琊,正盘腿在虚无的黑暗中坐着,调转着呼吸,吸纳虚无中盘桓的气流。那不知从何处涌来的奇妙气息,温柔的包裹着他,忽而变得微弱,忽而又变得无比强大。
在这样的刺激之下,他终于冲破了体内黑灵的第一道束缚,那身体里蛰伏了几世的神力如泉涌般上来,使他顺利地又打开了接下来的几道封印。
在巫彭之力完全觉醒的那一霎那,一股极其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琅琊在黑暗之中睁开双眼,隐约看见一个被暗光包裹住的人影。那人眼中盛着慢慢地虚无,却在最深处点着一线光亮的执念。琅琊,亦或巫彭,对那样的眼神再熟悉不过了,于是他开口,道,“巫罗,你来了。”
“是,我来了。”人影点点头,走了过来。
琅琊不自觉的扬了嘴角,伸手去拉他,却意外地发现双手空空,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他低头看了看手心,不可置信地再次伸出手去,结果却是一样。琅琊不免有些急了,而凑近一看,巫罗竟是变作了那等形象,立刻大惊,厉声问道:“是谁把你变成了这等模样?!”
“谁?我自己……”巫罗在真力呼喝之下渐渐回了心智,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异状,也吓了一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