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芳群殿上鸦雀无声。叶楚兰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文焕,心头一片惊惶。
皇帝还没有说话,牧音已经开口:“那怎么行?你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鼻子眼睛都还没看清,竟然就要谈婚论嫁,那不是太荒唐了吗?”
萧文焕冷冷地道:“公主殿下何尝不是第一次见我哥哥,难道不准备嫁他?”
牧音大怒,正准备反唇相讥,千寻却拉住她:“公主!”接着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和他胡搅,且听皇上怎么说。”牧音忿忿地住了口,哼了一声。
皇帝也站起来,缓声道:“萧世子,大秦真的有此规矩?”
萧则雍施礼道:“敝国确有此风俗。”
皇帝的声音仍是缓缓地:“既然只是风俗,那么遵不遵从,也都悉听人便。小王爷若以大秦之礼向兰儿示好,该当先和兰儿说清,因为在大周,这并不代表什么特殊含义。兰儿即使这样做了,也不能就算是答应了婚事。当然,如若小王爷真的看中了兰儿,咱们当可从长计议。”
萧则雍道:“文焕酒后胡闹,自然当不得真。还请皇上和叶大小姐包涵。”这位战胜国的大使一直谦和有礼,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倒是博得不少大周朝臣的好感。只是千寻和牧音,看到他还是一阵阵头痛。
萧文焕却道:“谁说我是胡闹,我就是看中了叶大小姐,想请皇上成全。”
这时,在酒宴上一直阴沉着脸,默不作声的苏牧云来到萧家兄弟面前站定,微微皱眉看着萧文焕。萧文焕却是冷口冷脸地别过了头。苏牧云低声对萧文焕说了几句什么,萧文焕冷哼一声,向皇帝施了一个跪安礼,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出了芳群殿。
叶楚兰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牧云。苏牧云缓缓抬起头看,目光和她的相碰,愣了愣神,又面无表情地转开去了。一旁的牧音和千寻也感受到了二人之间怪怪的气氛。
酒席散去,牧音躲过陶家兄弟追随的眼光。拉着千寻,叫住了叶楚兰:“兰儿,二哥和萧文焕说了什么,怎么这么轻易把他打发了?”
叶楚兰疲惫地一笑:“公主不去问安亲王,反而来问我?”牧音撇撇嘴,道:“罢了罢了,我可不想惹他。二哥回来后变得好可怕。我以为你会知道些什么呢。这个萧文焕,到底是什么来路,真是岂有此理!嫁我一个还不够,还要搭上你么?”
这话一出口,叶楚兰和千寻都是微微一震。她迅速地看了千寻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摇摇头。她看到千寻的不自在了。虽然自己已经是心乱如麻,可她不自觉地好奇起来:千寻已经回来,怎么公主还是这么若无其事呢?
叶楚兰回到太尉府,没精打采地向父母请了安,径自回房安歇。菱花镜内,一个素眉素唇,却又面目如画的女子心事重重地看着自己,背后是一泻月光,隔着窗棂照进香闺之中,在墨色的地面上照出白苍苍的线条和花朵。
忽然,那女子停了卸妆的动作,慢慢放下手臂,缓缓俯向梳妆台,将头枕在臂上,沉思起来。
是啊,牧云和那放肆的蛮夷小子说了什么呢?
这可不像是苏牧云。从小到大,苏牧云的眼里除了她还是她,他对她的感情霸道得她无法拒绝。他十七岁,她十六岁那年,他就用那双俊朗的眼睛盯住了她,对她说,兰儿,你,这辈子我是要定了你的,除了我,谁也别想碰你一根手指头。我苏牧云说到做到。以后,谁要是敢多看你一眼,瞧我怎么收拾他。管他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掀了他的宝座。
谁又敢怎么样呢?整个的大周,除了皇上和太子,就是他最大。他自己就差不多是天王老子一般的存在。叶楚兰听了这血气方刚的话,柔柔地一笑,对他说了一个字:
“好。”
好。就像叶楚兰批准了他,她是他的私有物,他可以为保住这件私有物随便地好勇斗狠一样。叶楚兰喜欢他英气勃勃的外貌,喜欢他看她时那痴迷不舍的眼神,喜欢他在她鞍前马后,呵护周全。况且,牧云是那么爱读书,整个朝中,也只有他在霸气之中还凸显着文气,两不偏废。这样的男儿她都不喜欢,她还要喜欢谁去呢?
最初,她知道了牧云铩羽而归,而且是亲自举起了降旗,她温柔的心里禁不住地一阵阵扯痛。她知道他有多骄傲,他甚至告诉过她,连他的大哥,当朝的太子,他都不很服气。当时她吃了一惊,打着嘘声警告他,不可乱说话。他呢,只是爽朗地一笑:“怕什么,大哥知道我一直憋着劲儿和他较量,父皇也知道。我光明正大,先手足后君臣,他们很了解我,不会把我怎样。”
这样骄傲而明快的一个人,如何忍得下这天大的耻辱?叶楚兰日盼夜盼,盼他回到她身边,让她宽慰他,开导他。甚至,她都做好了出嫁的准备。如果那样能让牧云打起精神来,是的,她愿意的。
牧云回来了,却躲着不见她。叶楚兰并不生气,她知道骄傲的背后未必不是脆弱。一个人软弱或者坚强,是不能从他脸上是飞扬灵动、踌躇满志还是谦和有礼、云淡风清中看出来的。若不是这次失败,叶楚兰还真不知道,她对苏牧云的心意,到底有几分是在疼爱一个狂傲的孩子或弟弟,有几分才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那种柔情。
今晚叶楚兰却没有兴致分析自己的心思了。那黑黑脸却俊朗逼人的少年萧文焕,他对她的举动不光侮辱了苏牧云本人,也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