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家都知道她和千寻的心事吗?牧音自嘲地一笑。她不敢。千寻也是不敢的。她们俩都明白得很。看起来牧音比千寻要主动些,积极些,可牧音也顶多鼓起勇气带着千寻偷偷走掉。若说喊得世人皆知,她却没这份魄力。
冷静下来,牧音决定去找萧文焕。
萧文焕自然惊讶于牧音的纡尊降贵,虽然这并不是牧音第一次来驿馆了。萧文焕隐隐猜出了牧音的来意,却并不说破。将心比心,她能够感到牧音对于感情的小心翼翼。那不得己的隐藏,那隐忍的悲怆,却使得这种感情看上去更加美好。
牧音好像没有看见面前呈上的茶一样,双眼只是空洞地看着门口,声音平板地道:“萧郡主,我能不能请你看在兰儿的面上,对千寻多加照应?”
萧文焕微笑道:“贺郡主过去就是我的嫂子,自当多照应。”牧音收回眼神看向她:“以前我对你多有得罪,千寻和我虽是好友,那可不关她的事,还请你不要迁怒于她。”
萧文焕哈哈一笑:“口舌之争,也谈得上得罪不得罪?公主言重了。”
“你真的能对千寻好?”牧音还是不放心。萧文焕却有些小小的感动:苏牧音对贺千寻用心之细,竟至如此,足可见用情之深了。
“这话本该问我哥哥才是啊,”萧文焕微笑道,有些顽皮地说。牧音却一脸严肃:“不,那不一样。千寻嫁到贵国,人情风土,一应不熟,若是闺中没有个可说话的人,想来十分难捱。萧郡主,你我虽然争吵,可我知道你和兰儿很要好,我也能感觉到你本是性情中人。因此虽和你相交不深,却觉得你是唯一可以托付千寻的人。以后还请你们多多亲近。”
听了这话,萧文焕会心一笑:“正如你所说,即使是为了叶小姐,我也不会为难贺郡主。你的这些高帽子往我头上一扣,我不性情也要性情了。何况我也看得出来,贺郡主本值得你来托付,值得我去照顾。”
牧音和萧文焕对视片刻,闭上双眼,深深吸气又呼出,对着萧文焕一抱拳:“拜托了!”
和亲的日子到了。牧音盛装站在高大堂皇的昭远台上,木然等着千寻的到来。按照和亲的礼节,远嫁之女须由宗室的公主或郡主作为娘家的代表,由这昭远台出发,层层而下,将新娘扶上迎亲的花轿。牧音本想推脱,让他们从皇室近支中另请高明,或者干脆让牧慈去。可想到这是千寻在洛京的最后一程,她又不甘让别人去担当这份使命。
如今,她站在所有的王亲贵族之前,临风而立,要亲手将自己爱了那么久,爱得那么深的女子,那位总是用温暖的微笑和伶俜的身影将她深深打动的女子,远远地送到穷山恶水的北国他乡去,从此天涯一方,两两相望。她不由慢慢闭上了眼睛。
千寻,你走以后,我该如何独活?
新娘来了,一身的喜服红得刺目。即使隔着盖头,牧音也能感到她幽幽柔柔的目光,一定在看着自己。
盖头底下的千寻,也知道伸过手来的是谁。她有些颤抖地握住那只冰冷的小手。两个人一前一后,缓缓走下昭远台。
萧则雍和萧文焕,也穿了大秦的吉服,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立在喜轿的两侧。牧音替千寻掀起了轿帘,低声道:“上轿吧。”
千寻并未迟疑,躬身进入。牧音将帘子放下,正欲转身回去时,却发觉自己的那只手还被千寻牢牢地握着。她一直克制的心情瞬间爆发,弯着上身僵立在轿前,心中是一阵接一阵的狂风骤雨,脸上也不由有些抽动。
萧文焕见此情形,有些不忍,别过头去。牧音神智还算清醒,轻轻往回抽手,却是抽不动。她满心里又酸苦又甜蜜,索性不再动作,任由千寻握着。片刻后,千寻紧紧攥了攥牧音的手,忽然放开,并轻轻向外推去。
牧音这才直起身子,喘着气后退几步,定了定神。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千寻,我何幸,遇到你。我何幸,爱上你。我又何幸,能够被你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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