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恨地咬着牙，一遍遍地想着要如何报复杀人凶手。

斯塔克想象过很多遇见冬兵的激烈搏杀场景，但……他从没预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按照贾维斯的扫描路线，当他一路谨慎小心地来到大厅门口时，却发现大厅里的灯亮着，宽敞空旷的大厅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一个身着便服的男人正坐在桌旁，伏案握笔认真地写着。

寂静的大厅里，只有笔尖划在纸张上的沙沙书写声和钢铁机甲行走的轻微落地声，即使钢铁侠再怎么小心，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也隐藏不住机甲的行走声息。

见此，斯塔克直接放弃隐藏，径直走进大厅，站在距离冬兵几米外，掌心炮隐隐发亮，对准冬兵。

而冬兵还是不为所动，继续低头写着。

吃惊于冬兵的异常反映，斯塔克一腔怒火反而烧不起来了，听着贾维斯的扫描报告，眯着棕焦色眼睛上下打量了半晌，对方穿着厚款深色训练服，半长棕发垂下挡住脸庞，看不清表情，手边除了笔本，没有任何武器。

斯塔克又环视了周围，空旷的大厅空空荡荡、一眼望到底，除了五个三米多高的立式金属仓，什么也没有，重点扫描了金属仓，“sir，金属仓疑似冷冻用途，其中一个仓内有微弱的生命特征。”

斯塔克眉尾微挑疑惑更深，但他已经不想跟冬兵玩猜谜游戏，准备直接开口，而此时冬兵也恰巧停下笔，合上笔记本，缓缓抬头看过来。

“托尼·斯塔克，你来了。”声音平和微带点沙哑。

一听见对方如此平静的声音，斯塔克原本有点平息的火反而又腾的烧起来，假笑一声，夹着怒火的言语讽刺如利刃，“哈——冬日战士，巴恩斯先生，手上沾着朋友鲜血的二战英雄，你怎么就能这么安心地坐在这，听着那些亡灵的哀嚎，你晚上睡的着吗？”

“虽然没用，但我很抱歉。”语气沉重而平稳，带着深深的自责歉意，冬兵看着斯塔克摘下面罩露出的愤怒扭曲脸庞，深邃的绿眼睛蕴着饱经沧桑的了然与坚定。

这是他第二次面对如此极端愤怒的斯塔克了，然而痛苦自责依旧缠绕不褪。

听着这句单薄的道歉，斯塔克眼角抽搐似的一跳，剧烈起伏的胸口中无处发泄的愤怒与悲凉翻滚沸腾，眼前这幅平静无波的脸庞逐渐与录像中面无表情的冷酷面孔重合，他再也止不住仇恨，握紧拳头恨恨的给了对方一拳。

冬兵嘴角肿裂鲜血流淌，他自嘲地心想这个斯塔克可比上个世界的斯塔克拳头硬多了。

不躲不让地硬挨了几剂钢铁重拳，冬兵更加狼狈。

“咣当”冬兵被狠狠一拳打的连连后退重重地撞到冷冻仓上，坚硬的金属撞的后背生疼，冬兵鬼使神差地扭头看了眼仓内冰冷的熟悉面孔，微喘了口气，干脆放松身体靠在上面，看着紧跟而来的斯塔克，突然开口。

“虽然有点过分，斯塔克，帮个忙好嘛！我死后，让史蒂夫就把我就埋在这吧。”

“我会满足你的愿望！”斯塔克狠狠回答，马克机甲的掌心炮亮起对准一动不动冬兵。

面对死亡威胁，冬兵从未觉得如此放松过，神态淡然甚至安宁，心中默默辩解想：瞧！科林、史蒂夫，这可不是放弃，我只是无奈赎罪罢了。

看着面容平静坦然赴死的冬兵，斯塔克眼神复杂而狰狞，眼中时而杀机闪烁，摇摆挣扎在理智与情感之中。

短短几秒，掌心炮越来越亮，充满能量，布满血丝的焦棕色眼睛利芒划过，斯塔克肩膀微动，一束刺眼的能量束猛地轰出。

“托尼，住手！”迟来一步的美国队长远远看见轰向好友能量炮，睚眦俱裂，厉声阻止。

“巴基！巴基！”竭尽全力奔跑过来的美国队长神色恐慌地呼喊着，看见好友倒地不动，他的声音中甚至带着微微的颤抖，他实在无法第二次直面好友的逝去。

“咳咳，我在，史蒂夫。”斯塔克最终抬高了手掌打偏了，能量炮直接轰破了冷冻仓，冬兵虽被波及摔倒，震得胸口剧痛，却没有性命危险。

美国队长惶然的心骤然落地，赶紧越过斯塔克冲到冬兵身旁，扶着他坐起，脸上满是死后逃生的惊喜，叠声道：“在就好，在就好。”直到现在他的心还在砰砰剧跳，转头看向不远处默然站立的钢铁侠，满是感激，“托尼，谢谢你原谅巴基。”

“no，我永远不会原谅他，我只是不想如他的意，让他死在这罢了！”口是心非的斯塔克恨恨地瞪了冬兵一眼，别扭的否定道。

“不管怎样谢谢你，托尼！”美国队长怎会看不出斯塔克的别扭，不过，他扭头皱眉看向好友，训斥道：“巴基，你想死在这？”

“你竟然想死？”另一道怒气满满的陌生声音在旁边同时响道。

众人惊得猛然扭头，警惕地看向出声处——被斯塔克轰倒的冷冻仓，只有坐在地上的冬兵猛然想到什么，眼神发亮，满是期待地死死盯着破裂的冷冻仓。

一只苍白有力的手伸出抓住扭曲变形的金属壁，微一用力推开阻碍行动的重物，接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缓缓站起，看也不看旁边高度警惕的美国队长、钢铁侠和缓缓围过来的其他复仇者们，一步一步，径直走向满脸惊喜的冬兵。

“想死？你长本事了啊！嗯？”男人边走边咬牙说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中蕴着浓浓怒火和心疼，“你敢死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