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才是老糊涂了,二十年前怎么可能和现在一个样子?我看这新城主就是来历可疑咋的!我就是觉得以前的城主比现在的好,你咬我啊!”
其余几人也跟着附和:
“可不是?我也觉得前任夜帝比新帝好。如果前任夜帝还在,至少不会让灵剑之盟来围攻咱们,也不用搬家这么麻烦……”
“说不定人家早逃到城外躲起来了,咱们小民百姓的死活狗屁都不如!二愣子,你这是跟谁急啊,瞎起劲个啥?”
那小伙子既不懂如何辩驳,急得扬起斗大的拳头道:
“放屁,你们全都是放屁!谁说夜帝已经逃了?你们没看见,前几天在城楼上,夜帝一人三箭射下了对方的帅旗,那才叫厉害懂不懂?你们谁上去试试?要是没有新帝,魔军老早进城来把你们全吃了!”
旁的人等忙上来劝开:“算了算了,都这时候了,有啥好争的?省得让官兵听见,想走都走不了……”
正吵闹间,城门另一头起了骚动:一黑一白两匹骏马从远处次第驰来,甫到人群外,带头的那匹白马自动放慢脚步,被人一手勒住。骑在马上的人一身纯黑的龙袍,乌发如墨色,面容冷傲清俊,不是当今夜帝还有谁?
跟在后面的黑衣青年抢先下马,替他挽住缰绳。
“主公,到了,这里就是东城门。”
分散在四处的人群霎时涌过来,争着在他马前跪拜。
“是夜帝!夜帝来了!”
“小民拜见城主,城主吉人天相,福寿延年!……”
那名叫“二愣子”的小伙子,扯着嗓门在人丛中大喊: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俺爷爷说了,夜帝绝不会先逃
跑的!”
有几个人想起方才发牢骚的话,也不知有没被人听见,脸色无比难看。
马背上的人虽然看不见周围情形,亦能分辨大致形势,仰起头探查四周,擎着马鞭问:
“孟扬,这城里到底还有多少人没撤走?”
“回主公,咱们夜帝城原有人口四十万,未开战前,已有二十万人先行逃离。围城之后,陆陆续续自己走的和送往蒙城、墨城两地的人数,加起来也有十万。至今尚有超过十万未曾撤出。”
黑衣青年清晰回答。
这是新任城主前日昏迷之后,今晨忽然提出要来看看城门的状况,只带着云霄使一人。想不到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蹙紧眉头道:
“太慢了!照这样的速度,五日都撤不完,能不能再快点?”
“可是这些人中,老弱妇孺居多,负担又重,想快也快不了……”
听完这样的汇报,他轻叹口气,侧耳聆听动静,果然有婴儿的啼哭声和母亲抚慰的低语,蹬鞍跨下马背,走向刚才那说话的小伙子,不紧不慢道:
“是你说我不会逃跑的吗?你又怎知,我是因为自己逃不了,所以故意拉你们所有人陪葬?”
跪在脚下的人群一阵沉寂,片刻之前还喧闹如同集市的场地,只有风沙掠过的声音。
小伙子连连摇头,大声道:
“不会的!俺爷爷说,夜帝是一国之主,每一任夜帝都是爱民如子,一心为百姓操劳。爷爷从小就见过你,他说你也一定是个好城主!”
“嗯,你还有爷爷?他见过我?”他微感惊讶地问。
☆、第31章 王者无双(一)
不一会儿,那小伙子扶着一个步履蹒跚、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到他面前。老者激动得腿都站不稳,朝他正要下跪,被他轻挥衣袖阻止道:
“哪来这么多规矩?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
他向来性子清高自傲,刻薄冷淡,也不是什么悲天悯人、具有仁爱胸怀的人,竟能容忍别人对他出言指责,实在是件稀罕事。
那老者大概欢喜过了头,扯住他的龙袍唠叨个没完:
“是啊,少主,我记得那时候,我在月神殿外的集市上卖糖饼,少主你每次和先帝坐车经过,都吵着要吃糖饼,还非要买糖霜最多那块。先帝不准你吃太多甜食,可是每次都拗不过你,最终买了一大堆糖饼回去……”
边上又有一老大娘笑呵呵插嘴:
“城主细伢仔那会儿,长得可俊哩,跟个小面团似的。大娘我就在隔壁卖剪花纸儿,城主你买完糖饼,最爱站在我那儿,一张张地挑花纸。我还教过你怎么剪花纸,城主别提有多聪明,才教两次就学会了,比我们家闺女剪得还要好!可惜现在那条街都变成开酒肆的,咱闺女也嫁到城外去了……”
夜帝城民风淳朴,只要不在朝堂之上,夜帝与一般民众之间,并不太等级森严,甚至可以轻松地拉拉家常。易逐尘自小离家多年,对这里的感情其实相当淡薄,那些童年往事和经历,早已在记忆里刻意遗忘,登时被翻涌起来:
曾经熟悉的街道和乡音,街坊邻里似的朴实居民,一直不曾改变的风土人情,还有刻在骨子里的家乡的味道……无端勾起万千思绪。
那老者仍在絮絮叨叨:
“……先帝经常叫我过去,问我这糖饼卖多少钱,今天生意好不好?有一次,我亲耳听见先帝对你说,孩子,要,民生是国之根本,无论几时都要善待百姓,体恤苍生,这是一国之君应守的本分。少主,先帝他是真疼你,所以才会对你谆谆教诲,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少主也继承了帝位……你问我的意见,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有啥不满意的?听说少主前几日操心迁城的事,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