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澈正疑惑着,身后便传来了龙夜寒的笑声。
“杞儿久等了,父皇该没有来迟吧?”
低沉而温和的嗓音,伴随着一个气势内敛而隐含锋芒的高大男子的出现传到了杞月的耳中,杞月从躺椅上翻身而下,飞奔过去抓住男子的手,两只眼眸几乎弯成了新月钩。
“父皇总算来了,我们走吧。”
“好……”
龙夜寒笑着,任由杞月拉着他朝宫门的方向小跑而去。
也幸亏今日龙夜寒并未穿着龙袍正衣,而只是穿了一件白色长袍,虽有华贵织纹于其上,但也还不足以让人一眼便推断出他的身份。
如若不然,这大街上,便真的要乱了套了。
或许是因为还有三日便是寒帝五十寿辰的缘故,大街之上,常常可见一对披甲执戈的骑兵从街道中央走过。所行之处,人人避让。
但杞月也注意到,虽然城中气氛有些严肃,但是以他所见,兵民之间,关系也并不僵硬。这一路走来,常常可以见到一些尚未懂事的孩童对着浑身肃然的骑兵们好奇地指指点点,而每当这时,其父母便会俯下身,笑着为他们解释。
原本以手相指乃是不敬,可是这些骑兵卫队们对孩童的行为也不甚在意,依旧是步履从容、行速一致地从街道穿行而过,那一张张被头盔包裹着的肃然的脸上,连眼珠子,都未曾朝那些孩童的方向望过一眼。
而除了孩童之外的百姓,也都是对这些卫队敬畏有加,常常是远远地望见了他们的身影,便已在密集的人群中让出了一条可供通过的道路出来。
当卫队骑兵看到前方不远处忙活着为他们将路面上遗留的,原本是用来装菜的编织筐拖走的百姓时,也会抬起头,拱手以示谢意。
这一切,都是出自自觉,没有人指挥。
也便是如此,才显得珍贵,如此的军民关系,如此的军风民风,都少不了杞月身旁的这个男人的作为。
杞月看着这一切,笑容不自觉地扬起,如此帝王,便是他相恋之人。一种莫名的自豪在他的心中升起,他忽然回过身,拉下龙夜寒的脖颈,在他的脸上轻吻了一下。
而后,放开一直拉着龙夜寒的手,加快速度朝前走去。
其后的龙夜寒有些不解地抚着被杞月吻过的脸侧,但是那双被易容成墨色的眼眸在望向那个欢快地朝前走去的身影时,却是只有满满的温柔。
“老伯,这玉锁片怎么卖?”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隐隐地传来杞月的声音。龙夜寒加快步伐赶了上去,正好从人群的间隙中望见了杞月俯身查看摊上之物的侧脸。
“小公子,只需三十两。”
“三十两?”
杞月随口反问了一句,其实他对这价格也说不上什么。这块玉质地也不算好,只是锁片之上雕着的杏璃花让他觉得很是好看。
那老伯以为杞月嫌贵,连忙解释道:“小公子,你别看这玉不怎么样,可它雕工好啊,瞧这杏璃花一瓣一瓣的,多好看,这玉锁片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在凝云寺开过光的,可保人一生平安的,这分量可不一般呐。”
老伯絮絮叨叨地说着,年老浑浊的眼在望向杞月手中的玉锁片时全是怀念的神色。见杞月不为所动,他叹了口气,满是无奈地解释着,可是那眉眼之间,却又弥漫了淡淡幸福的味道。
“老伯我也知道这价有些贵了,街边摊上卖的,怎么也比不上人家店里的不是?可是老头子我也没法啊,儿子要成亲了,我这当爹的,怎么着也得拿出点彩礼给媳妇不是?我那媳妇啊,可乖咯,你看老头子没女儿,这衣裳破了,都是她给缝的……”
杞月看着这位老伯身上洗得发白的衣衫,衣衫之上几处用细密的针脚缝着的小窟窿,眼光扫过老伯放在地上,装满了柴禾的担子,不知道为什么,眉眼就弯了起来。
“老伯,这块玉我要了。”
老伯的眼睛霎时笑得眯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他搓着手,连连道谢。
杞月将手伸进怀中摸了摸,这才忽然记起,自己出宫并未带有银两在身。
看着杞月镇静地对着一旁隐着身的无澈做着手势,龙夜寒忍着笑,在杞月身后将手搭上他的肩。
杞月回头,笑了。
“正好,父……爹爹可有带银两出来?”
龙夜寒凑近瞧了瞧杞月手中拿着的玉锁片,轻笑着说道:“我也未曾带银两出来,杞儿看如何是好?”
一旁的老伯见两人都推辞着,本该着急的他,看着两人脸上不慌不忙的神色,却不知为何,丝毫不担心两人将这玉给私吞了。
他看着两人身上华贵的衣袍,以及两人相视间充满默契的眼神和微笑,却总是觉得有些奇怪之处。
杞月听见龙夜寒稍带揶揄的话语,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龙夜寒看着杞月不自觉地撅起小嘴的可爱动作,笑着将一张银票拿了出来。
“爹爹未曾带银两,可却带了银票,杞儿还满意么?”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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