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妇人抢先一步夺走,哪知手指刚碰到香包,一股麻木的疼痛从指尖钻进心里,她吓得退了几步,就看见夏景桐叼在嘴里的香包开始渗血。
那是花十二的血。
他为了逃出皇宫去破坏皇甫端和的婚宴,特意命花十二划开手臂收集的血,一部分用去对付上君雪,剩余的制成香包戴在身上。
血散发出离奇的香味,那香味所到之处毒虫蛇蚁尽数退散。
妇人只觉得头脑变得昏昏沉沉,眼前模糊成一团。她看不见夏景桐在哪儿,这时她身上发出淡淡的碧色的荧光,脸上有什么东西钻出来,像是破茧而出的碧色蝴蝶,扑闪着双翼围着妇人撒下细碎明亮的光点。
然后她听见细微的脚步声慢慢地轻轻地走出牢门,悄悄地走远了。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听见了。
“走吧!——去皇宫问你的母后,问她谁是毒妇,问她在后宫都昧着良心做了什么!!问她四皇子六皇子还有八皇子是怎么夭折的!!哈哈哈哈——母仪天下?!真是可笑啊——”
她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像疯子一样仰着脖子大笑,笑得声音嘶哑,笑得癫狂,笑得混浊的双目滚出了一串串热泪。
凄厉无比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司法使重狱,久久不散。
夏景桐挣扎着逃出司法使重狱,耳边还回响着那毒妇凄厉的如同鬼魅的笑声。
古怪的是,这一路夏景桐没有看见任何狱卒守卫的人影,诺大的司法使像被掏空的囚笼,他畅通无阻地走出来,心里有一丝接近真相的猜测冒出了头。
但他没有细想,被疼痛折磨的身体本能地驱赶他逃出司法使重狱。
——要逃吗?
他仰头看黑压压的吞噬了明月星光的苍穹,恍惚觉得自己也要被吞噬了。
——那就逃吧!等父皇母后不生气了,他再回来。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四面八方寂静无声地像一片坟场,夏景桐又停下脚,神色恍惚地转身,扶着墙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嘴里嘀咕着:“不能走,如果走了就是越狱,是死罪。”
可是没走几步,夏景桐忍不住靠着墙滑到地上,捂着脸发出隐忍的像是哽咽一般的粗喘。
因为他想到了,他不能回去,摇光夫人还在司法使重狱守着。
金阙之大,却没有他夏景桐的去处。
秋夜风寒,单薄的衣物没有御寒的作用,夏景桐觉得很饿,肚子空得像火烧火燎一样。他想起了在青衣巷的日子,花十二每天都会变着花样做吃的,蒸糕包子烤鱼炖鸡,天凉了会给他加衣,每天又饱又暖。
这是夏景桐第一次知道饿肚子的滋味,第一次觉得晚上的风这么冷。它如此深刻而清晰地存在着,几乎要剥夺了他的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强拖着几近虚脱的身子挪向金阙皇宫的方向,尽管步履艰辛,迈出的每一步都让他觉得痛苦。
夏景桐越狱一事很快暴露,司法使大乱,沈正淮率领官兵分三路出动,抓捕逃犯夏景桐。
天引卫右将皇甫端和听闻消息,骑马奔出了屯营。
此时此刻,皇甫端和由衷感激手臂上的花叶蛊,它像是感应到了“花蛊”的危机,指引着“叶蛊”的主人前去寻它。
与此同时,花十二趁乱也在寻找着。
太子让统领西门虎衙的上君雪按兵不动。
夏帝正在拟写流放夏景桐的圣旨,流放之地是东海玉凉镇。
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的夏景桐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那里是金阙的权利巅峰,金玉辉煌,端庄而宏伟,里面居住着他的亲人。
这个时候,身后响起马蹄声,在宽阔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尤其急切,夏景桐充耳不闻,扶着墙往前走。
高墙之上的宫灯被夜风吹得摇晃,洒落的微光下只能看见一道飞掠而过的黑影。
没过多久,黑影追上了他,夏景桐像刚听见马蹄声一样仰着脖子疑惑地望着,逆着微光,那人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强健有力的体魄紧绷着,像是被逼进绝境的猎豹。
那人翻身下马,一步步朝夏景桐走来,声音里带着不可忤逆的威严:“跟我回司法使重狱。”
夏景桐无力地靠着墙,看他走过来,苍白的脸上突然浮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你来了。我进不去皇宫,需要借用你的令牌。”
……
摇光夫人目的达到,趁乱离开了司法使重狱,去找苗疆王会合。
他们约好了在驿站附近的一处院落会合,妇人着急前往,可没走多久,她察觉到有人跟踪。
那人身上有苗蛊的气息,且那气息很熟悉,像是……妇人犹豫了片刻,决心先试探是敌是友。
妇人有意放慢脚步,等那人追上来,距离一步之遥,耳边突然听见那人说:“计划有变,去北郊的乌衣巷。”
妇人回头,浓稠的黑夜里只能看见一双幽绿的眼睛。
“你是?”
刚要开口问他是谁,青年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拉她躲进阴暗的角落。
只见街头一对人马雷厉风行地跑过去,待周围重归于寂静,妇人下意识推开青年,警惕地望着他:“你是谁派来的?”
青年看上去很警觉,先是左右看了看,没有看见可疑的人影,然后拉开衣袖露出一截手臂,上面浮现出一条赤红的勾蝾。
妇人望见那条勾蝾,方才放心了,道:“我跟你走。”
第45章 第四十五回天阙
苗疆蛊术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