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耍嘴皮子,快说!”
花十二瞪了一眼,不情不愿:“我又不是你的属下,此次帮你纯属私交。抛开酬劳不谈,你的态度是不是该好点儿?”
上君雪忍住拔刀的冲动,说:“你我没有私交。”
“你真当我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奴才么”,花十二抓了抓头发,把头发抓成了鸡窝,叫起来:“上君雪,现在是你求我!”
拔刀出鞘,架在花十二的脖子上割开了一道血口子。
花十二识时务改口:“带我看刺客尸体,我给你答复——!”
上君雪收刀入鞘:“不要跟我耍手段。”
“草民不敢”
血口子很快愈合,花十二满腹怨言地轻轻拭去脖子上的血迹,跟着上君雪往前走。
死狱的第三道门打开,腐臭气息迎面而来,然后看见阴暗潮湿的墙上吊着几根锁链铁钩,墙角摆放有几具尸体。
花十二围着尸体转了几圈,几次伸手,都被腐臭呛得缩了回去。
尸体搁置太久,早已腐烂,花十二试了几次没找到下手的地方,只好放弃。
“你说了,他们刺杀太子的时候只懂攻击,身上被砍杀了数刀仍一味往前冲,被捕时突然没了气息。”花十二的眼神暗了暗,突然话锋一转,问:“你觉得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上君雪未料他有此一问,下意识说:“很好的孩子。”
“……”,就见花十二的脸瞬间扭曲了下,“你再想想。”
上君雪沉思:确实是个很好的孩子。
清晰记得那时秋意寂寥,锦华华服的少年坐在冷宫凋零的梧桐树下对着一只猫儿说话,脸上寂寞而哀伤。后来他才得知,少年是当今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他的母妃却居住在冷宫,是个痴傻疯癫的女疯子。再次看见少年时是少年的生日,少年捧着一碗极普通的长寿面,眼泪泛滥成灾。
那碗长寿面是七殿下夏景桐做的,偷了御膳房的材料,借了冷宫的冷灶,为此差点失火烧了冷宫。
少年说:“我想他叫我‘大哥’,你可不可以帮我?”
第二天,上君雪上奏夏帝,自荐为太子授业解惑,为太子师。
所以说,太子是个很好的孩子。
“算了”,花十二暗自叹息,又问:“你怎么认识幕莲郡主?”
“我生在苗疆,家境……艰苦,受苗疆王照顾颇多,与幕莲郡主偶有来往。”
上君雪的反应很平静,花十二却很唏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深究来深究去,反而更复杂了。
花十二觉得脑壳子疼,想甩手走人,耳边又响起上君雪的声音:“为什么问这些?”
“唉,你就当我一时兴起关心你吧!”
上君雪垂眸,道:“你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些。”
“我只是怀疑”,花十二干脆承认,又问:“太子的母妃,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太子的母妃是金阙的禁忌,恐怕只有宫里年迈的嬷嬷才知道太子的母妃曾经发生的事。
花十二揉着脑袋,神色隐忍不发,再次开口,却是劝告:“上君雪,这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趁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赶快脱身!”
上君雪摇头:“身在局中,已无法脱身。操控尸体的蛊术苗疆自古就有,可惜我只懂皮毛,只能找你来。你只要告诉我这是什么蛊术、谁人精通此术便可。”
蛊术千变万化,不可捉摸,花十二勉强靠近了尸体几步,飞快扫了一眼,退出去,沉吟片刻,才道:“傀儡术,上乘蛊术,天下之大,如今精通此术的不过五人:苗疆王、苗夫人,幕莲郡主,七殿下……”
七殿下?
上君雪难掩惊讶神色,七殿下天潢贵胄之躯,怎么可能擅长苗蛊?见花十二突然停住,他提醒:“还有一人”
花十二转过身,雪白容颜上尽是哀凄之色:“最后一人,太子的母妃——摇光夫人。”
巧合的是,五人皆在金阙。
上君雪神色闪躲了下,不去看花十二刻意打量的目光,低头看向潮湿阴暗的角落,声音低沉却坚决有力:“苗疆王跟太子的关系非比寻常,不可能刺杀太子;摇光夫人被幽禁在冷宫,更不可能插手此事,所以只剩下七皇子。”
“蠢才!亲兄弟还自相残杀,十几年见不了一面的苗疆王突然来看太子,谁知道怀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花十二下意识驳道。
上君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嘴巴动了动。深知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花十二神色一敛故作正经,抢先一步转移话题:“太子遇刺一事是个钩子,谁知道会扯出什么来,夏帝深谋远虑,明面儿上让你彻查此事,可是涉及此案的五人,你谁动不了。”
上君雪什么都没有说,不过看花十二的眼神更不同寻常了。
花十二叹气:“当然,依你的性子,天王老子来了也只管往前冲,只是……雪十一,麻烦用你那不灵光的脑子想清楚,夏元靖虽然不受宠但好歹是个太子,刺杀太子说重了等同谋逆,死狱、大理寺、刑部、司法使哪个没有断案如神的鬼才,可是夏帝偏偏命你一介武将彻查此事,我可不觉得夏帝是真的拿你当心肝儿,什么事都想着你。”
上君雪犹豫了下,刚要说话,又被花十二当机立断截道:“不要自作多情了。依我猜测,夏帝根本不关心谁想杀太子,让你办案只是个幌子,试探你倒可能是真的。”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