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时的莫言非是宫南厉的伴读侍童,两人几乎形影不离,陌生的情绪不知何时,在二人间悄悄滋生,可彼此间却默契的什么都不说,只是在心里想着,或许就这样陪伴一辈子也不错,只是很多东西,是不容想得,一旦想了,那便是万劫不复。
宫南厉说的,莫言非心里早没了印象,早就忘了,刻在心头的,唯有那日血渐莫府,两位姐姐死去的画面,其余的,因为害怕记起,都被他封在脑子深处,只希望如果可以,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想起。
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动了动,终于还是用力,一把将面前这人推开,双眸已经很不争气液体四溅,可那双水澈的眸子,却冷冽如霜:“厉王想要如何,那是你自己的事,草民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还请厉王高抬贵手,放草民一把”
锥骨的痛,从心头传来,宫南厉双眉紧拧:“厉王府你不愿跟我回去,难道连莫府,你也不想要了?”
他说……什么?莫府?!
莫言非怔住,瞳孔瞬间睁大,漫天片片的红色随风飞扬,莫言非抬眸看去,眼中所见化做犹如被人泼洒的血液,染了一地。
——小言!快走!——
混沌的大脑中,是谁在喊他?犹如收悉的声音为何让他怕得浑身颤抖。
——殿下,求你放过我爹他们,这事不关他们的事,东西是我放得——
逐渐清晰的画面,他抱住得谁的双腿,他是在求谁?
——滚开!——
狠辣的一脚,他被踹到在地,浑身疼的犹如火烧,却不敢将手松开,只能死拽着殿下的衣角。
——下贱东西!要不是你,我母妃也不会是被父皇打入天牢,我也不会被发配寒江,今日我就灭了你们!——
明明才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说出来的话却血腥狠辣,白光闪过,耳旁只听见那兵器挥舞的声响,重物落地,红色的液体四溅,洒了满地,倒下的却是他的大姐,死在两老身前,他的背后……
“不要!”莫言非大叫,双手兀然死死抓住宫南厉的衣衫,一双紫色的眸子泛着红色的血丝,眼中满满全是恐惧之色:“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不要呆在这里!”大喊大叫,却仍是抵不住心头的害怕,无边的恐惧犹如一张巨大的网,将他淹没里面,红色的血犹如海水泛滥,眼看便可将他淹没。.
“言非!”双手紧抓住莫言非的肩膀,宫南厉皱眉沉声道:“那些已经过去,你该放下了”
莫言非不理,浑身颤抖,口中一直说着不要呆在这里,在这他会想起那些事情,想起来了他会怕,会怕……
宫南厉无法,双手用力将人紧紧抱住,莫言非在害怕,他那又何尝不怕?假如莫言非知道,莫府如今的这个局面是谁一手造成,他好怕,怕莫言非会一刀杀了自己。
生和死得一线之差其实并不远,远的只是身死和心死的差别而已。身死了,人不在了,那么一切都没有,心虽然死了,可人还在,痛也在。当一个人痛得怕了惧了,无力反抗时,唯一可以做得只有躲避,莫言非没有那么强,强到可以坦然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那是牵连无辜不能饶恕的罪,他不敢回头去看,因为一回头,他看见的只有那一片汪洋般的红色,要如何面对?如何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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