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哥儿来了!”此时身量尚未长开的鸳鸯见状,连忙高声说了一句,开门打帘迎贾蔷进去。
两人错身而过之际,鸳鸯忍不住溜了他一眼,心下暗叹:可惜了这位小爷,两府里拔尖的俊秀人材,却因父母早逝,不得不仰贾珍鼻息而活。现儿又赶上这档子事,只怕……罢罢,她只是个奴婢,老老实实谨守本份就好,旁的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贾蔷并未错过鸳鸯眼中一闪而逝的悲悯,这让他心下越发警惕。
刚刚踏进房屋,身后的门便无声阖上。贾蔷稍稍眯了眯眼,这才适应屋内的光线。看清端坐于高堂主位一脸怒容的老太太,并左侧紫檀大椅上满面端凝肃穆的贾政后,他低头无声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将自己亲手送上黄泉的两个伪善者,这真是——太好了!
虽然恨不得马上对仇人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贾蔷还是按下杀意,行礼请安:“见过老太太,见过二老爷。”
行礼之时,他悄悄开了玉瞳,想看看这两人是什么等级,结果让他一乐:贾母是红色,这点他并不意外,让人惊讶的是贾政居然是橘色。
没想到道貌岸然的贾政竟与贾瑞那个猥琐男同等,他差点没笑出声来。
贾母似乎心情很不好,自贾蔷进来,她眉头又皱紧了几分,看向他的眼神亦是颇多怀疑不喜:“蔷儿,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
“不知老太太所问何事?”
见他不像往常那样紧张,贾母倒是有几分惊讶,但也无暇细究:“我且问你,你珠大爷落水那日,你是不是在他身边?”
这么一问,贾蔷才记起来,贾珠乃是落水受寒,缠绵病榻而死。似乎事后贾珍还悄悄议论过,说他如果不是读书读死了,笃尊长辈之命,急于先成家开枝散叶,接着再入仕途,也不会因急于要孩子而掏空了身子,以致竟连初秋的凉水都耐不住,一病呜呼。
回想着这些闲话,贾蔷道:“不在,那一日我在家塾念书,回来才听说珠大爷出了事。”
听他不承认,贾母脸色更难看:“宝玉,你出来。”
宝玉?贾蔷微一挑眉,转头往碧纱橱看去,但见纱幛后两道人影绰绰,似乎还听能到窃窃私语声。
他正遗憾离得太远无法听清时,原本细如蚊呐的声音突然间放大了数十倍,清晰可辨:“二爷,你出去后千万要说那日在大爷身边的是蔷哥儿,否则老爷定要打你板子!”
“袭人,我若说谎,老祖宗定会生气,我……”
“我的好二爷,你若说了真话,老祖宗和老爷才会更生气!况且那日是奴婢服侍的你,倘事情发作,奴婢定然也逃不了罪过,一定会被先上家法再拉出去发卖!再者,当日蔷哥儿的确在那里,你也算不得说谎。”
“什么?他们要发卖你?袭人姐姐,那可不成!我你教的话了,只要这么说,你一定不会受罚。”
听至此处,贾蔷再度挑眉:这可是明晃晃的栽赃啊,贾母倒也罢了,怎么向来爱做刚直方正状的贾政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正疑惑间,系统冰冷的声音忽然又在耳畔响起:“为了便于行事,系统现将宿主五感敏锐值上调。目前贾宝玉有难,如果应对不好,极有可能被心痛爱子早逝的贾政杖责至死。建议宿主为宝玉承担责任。做为奖励,系统会给予宿主一百点功德值,可以任意兑换物品。”
“他犯了什么过错,以致贾政要打死他?”
其实贾蔷心里已隐隐猜到了几分,只是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系统又没了声音。就在这时,一身大红衣裳,颈佩通灵宝玉的男孩怯生生地走了出来,红衣与红光交相辉映,刺得贾蔷眼睛生疼。只见他俊秀里带着稚气,机敏里带着憨态,乍眼一看倒有些像个女娃,正是贾母最疼的小孙子宝玉。
见他拖拖拉拉,走几步就不停地窥看贾母脸色,贾政不禁更加心烦,冷冷斥道:“老太太叫你,你怎么磨蹭半日才出来?”
闻言,宝玉眼中立时蒙上一层雾气:“启禀父亲,孩儿……孩儿……”
贾母最见不得宝玉受委屈,立即说道:“他小孩子家家,乍见哥哥过世,心里自然难过害怕,一时反应慢些也是常理。你这当老子的不体谅也罢,怎的还要苛责?”
说着向宝玉招了招手:“好孩子,快到祖母这儿来,祖母疼你。”
听贾母提起大儿子,贾政脸上立即溢出浓浓的悲伤。他本以为生了个聪敏上进的儿子,将来阖府有望,不想却是福薄,儿子竟一病死了,大好前程一朝化为泡影。若是让他找出害儿子落水的真凶,他狠狠炮制,剥皮抽筋也不为过!
他分毫不觉得自己想法狠辣,只觉天经地义:对方害死了他最出息的儿子,害得贾府人才凋零,区区小惩大诫,根本难消心头之恨!
待贾母将宝玉搂在怀里好生哄慰了一番,贾政用力灌了一口压火的凉茶,问道:“你将刚才在房里同丫鬟嘀咕的话再说一遍!”
贾母瞪了他一眼:“你只剩这么一个儿子,不要再吓他。”转头又对宝玉柔声说道:“宝玉,你只要点一点头就成。刚才你在房里同袭人说的,是真的么?”
宝玉嗫嚅片刻,待要说那番话其实是袭人先讲、又由他重复了一遍,不期然想起袭人的惶惑模样,终是又把这话咽了回去,将头一扭,不敢去看贾蔷:“字字是真。”
得到肯定的答案,不只贾母,连贾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