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知道，怎麽了，卿缕？”

卿缕吐了口长气，说:“百鬼之宴那天，我受邀要去赴宴。”

“……哎？”

散鸦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卿缕说了什麽。

“卿缕身为退魔师……居然被邀请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决定亲自去赴宴，顺便可以询问一下祟妖的弱点。祟妖一日不除，村里一日不得安宁，这几天辛苦你了，散鸦。”

“我没什麽，可是卿缕你……”

“没关系，即使这双眼睛没有用处，我还是能用心去感应的。散鸦，这几年生活下来，我早就习惯了。所以，这并不能成为软弱的借口。”

“抱歉，卿缕。我不该提的。”

“这不怪你，散鸦。”卿缕苦笑著说。

“毕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卿缕转向窗户，心思已经不知飞到了哪里。

散鸦叹了口气，轻声迈步房门，合上了纸门。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铺上倒了下来。整理思路。

既然卿缕决定要去，那身为使魔的散鸦，也须陪同。他实在放心不下让卿缕一个人。正所谓百鬼之宴，百鬼的宴席，是善是恶，在明在暗，他们都不知道。在这种潜伏的险恶下，让双目失明的卿缕独自面对，散鸦办不到。

但鬼泷那边……

散鸦顿时感到十分歉疚，明明先答应了的鬼泷，如今又反悔违约。这样吧，明天向鬼泷道个歉，希望他能谅解……

一夜没合过眼，再加上追祟妖花了大部分精力，散鸦觉得睡意上涌，意识模糊，渐渐沈入黑甜穴。

三章?违约

夜深人静，煤油灯刚刚燃尽，灯丝还冒著烟。

风起，纱帐动。女人迷迷糊糊醒来，身上微有寒意，披了件衣裳起身去关窗。

“哼---”

嘲笑。t

女人一惊，转身，背後空无一物。松了口气，回到床上，男人还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继续打呼。

女人心定，钻进被窝，正要闭眼。

只见眼前一道黑烟散开，幻化为一张没有脸皮的人脸。

没有叫喊，没有呼吸，一切都被沈默包裹。

这个房间。

再也悄无声息。

*

“大、大人！不好了！有村民、村民失踪了！”

慌慌张张跑进来的男人，大声叫道。

说来也不巧，卿缕恰好不在，为了明天的准备去购置东西去了。剩下散鸦，约了鬼泷见面，也正好要出门。

可是，面前男人惊慌失措，揪著头发的模样，让散鸦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

他握了握拳，说”走，我先跟你去看看。”

“大人这边！”

一边跟在男人身後，散鸦在心里与鬼泷说了声抱歉。想快点解决再去赔礼道歉。

随男人到了失踪的村民家中，散鸦在房间转了一圈，没发现什麽异常。

“这家人是我的哥哥嫂嫂，昨天还好好的，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今早我再来找他们的时候，就发现人不见了。”

“会不会是出远门了？”

“不会的，我问了邻居，他们都说今早没有看见我的哥哥嫂嫂。”

“这就奇怪了……”

散鸦沈吟著，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会不会是……祟妖干的？”

听了男人的话散鸦有了想法。

“你先回去吧，最好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去森林里找找看。”

“是，大人。我知道了。”

散鸦进入了森林，他知道凭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无法找到祟妖的。

对生活在这里的妖物，都有个禁戒。只有在夜晚，能力才是完整的。而散鸦也是这样，在夜间，五感才会十分敏锐。

这个时段，正午还不到，要找妖怪简直是痴人说梦。

也就在散鸦停留在原地苦恼之际，一片树叶摇摆著於他头上飘了下来。

他一抬头，就看见少年咬著根野草，懒懒地倚著树干，盯著他看。

“鬼泷……？”

“是我。”鬼泷丢了野草，一跃而下，稳稳落在散鸦面前的地面上。

“我还以为你迟迟不来是为了什麽，现在我知道了，你又在为人类找妖怪对麽？”

“鬼泷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

“我说直觉你信吗？”鬼泷问。

“……”

“骗你的，我跟著你的气味来找你的，想不到你居然会以人类为优先考虑。”鬼泷咋舌道。

“果然我在你心里面，只是个一厢情愿来找你玩的妖怪吧？”

散鸦本想解释什麽，但在看到他自嘲的笑容後，把话咽回了肚子。

他想，他有点明白了。不，这个事实其实他很早就明白了。一昧的自欺欺人，结果……就变成今天这样了。

散鸦喉咙一紧，哑著嗓子说：“是啊，很麻烦欸。”

“鬼泷，我已经不是自由的妖怪了。我有我的雇主，我必须尽到使魔的义务。所以，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啊。相反，会妨碍我的工作，让我觉得很困扰。”

鬼泷脸色一变。

“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我是很认真地在回答你的话，鬼泷。还有，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对不起，我要违约了。百鬼之宴，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又是为了你的雇主？”鬼泷瞳孔发白，沈声问。

散鸦点了点头，退後一步。

“这就是我的答案。所以，不要再缠著我了。”

短暂的沈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