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少年,东华本已不忍心再说下去,但,此事定要有个了结不可。
待得少年哭泣之声渐弱东华凝眉问道:“还有一事你李偲可曾想过?你就算要做这大唐储君,可是有人拥戴?你在朝中可有何根基?”
东华见李偲朦胧着泪眼又继续说道:“若是两样都无,你又凭什么觉得你能安然活到即位之日?”
李偲听闻这一句竟止住了哭泣,身子向后一顿。
东华已经由不得自己可怜这少年,只继续说道:“既然你知道越王李系,那再之前的逆臣程元振要血洗含元殿一事你应该也知晓。”
少年李偲并未抬头,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东华见状只沉声说道:“青雀身为先帝嫡子,身旁有我和当今陛下尚且还遭此险境,东华不才,当日竟也是要豁出性命去才稳住局势,好在当日李将军及时赶到。眼下别说是程元振这般手握宫中禁军又在朝中多年根基颇深之人,就算随便几个文臣来反,你又能如何,你以为你可以凭着手中的生杀大权将他们一一处死?可你难道能一一杀光这天下所有反对之人?那这天下,你又欲治何人?”
少年李偲已经两眼茫然地怔怔跪在地上。
良久,东华长叹一声:“如今,你可知你母亲为何要你远离这皇城?”
李偲点了点头,眼中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缓缓流下。
第76章 第 76 章
东华看了看朝月,顺便瞥了一眼好似被惊雷劈过的郑祈许,又低首对着跪在地上的李偲说道:“你本是聪明善良的孩子,你想做这储君只是觉得自己与母亲这些年来屈辱异常,再加上自己身世隐秘难免苦闷。可你要知道,这大明宫中的李家之人,又有谁能活得纵情恣意?”
东华又望了望朝月继续说道:“当今陛下仁慈,应会念在你是血亲胞弟的情分上,免你忤逆大罪。至于是否还会依照先帝之言立你为召王,陛下思量之后自会给你答复。”
说完抬眼望向朝月,似在询问。
朝月此时接过话语:“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朕自会念及你是先帝骨肉网开一面,你且先退下。”
东华这时转向了郑祈许:“不知这密函……”
郑祈许忙回过神惊惶答道:“密函……密函但凭圣君处置。”
东华见这姓郑的被雷打的已经六神无主,便挥手说道:“好,退下吧,陛下今日可又被你二人拖至深夜。” 说罢不禁又是凝起双眉。
郑祈许闻言赶忙领命向朝月拜别,领着李偲匆匆出了紫宸殿。
香儿见二人离去走进殿内说道:“夜已深,陛下和驸马也早些歇息吧,香儿先去准备。”
说罢便向内殿走去。香儿日日这样陛下和驸马一起叫着,起初朝月也没觉得什么,但这两日李偲与郑祈许都称东华为圣君,好似听起来顺耳很多,尤其是想到东华那刚刚顺口自称为本君时的气势,就连自己也被震慑住了。
朝月就这么想着,东华忽然说道:“我也去准备歇息了。”便直接向内殿走去。
东华见香儿正在准备朝月明日早朝的冕服,便直接开口问道:“昨日你说那郑祈许的祖父名叫郑万钧,那他父亲呢?是哪几个字?”
香儿就知道这驸马跟在自己身后进来一定有事,眼下又在问那郑家之人,不禁自叹命苦,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叫郑什么耀,光耀的耀。”
东华等了片刻见香儿仍是想不全,便继续问道:“那你可知他娶得哪位公主?”到时自己也可以查得。
香儿正打破脑袋的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句。
“何不来亲自问朕”
朝月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对于东华和香儿简直就是午夜惊雷。
东华怔在原地不敢转身,香儿却已经转过身来,偷偷瞄了眼东华向着前面颤声说道:“香儿……都准备好了,陛下早些歇息。”说完拔腿就跑,只留东华还僵在原地不知此时该不该转过身去。
“驸马?”朝月见东华仍站在原地不动。
东华自然是听见了朝月叫自己,可等了片刻也不见朝月走过来,只得勉强扭过已经僵住的身子,随后抬眼看着房梁上那精雕细琢的双龙戏珠。
朝月微微有些无奈,走近东华身前问道:“驸马不是有事要问?”
东华俯首下来望着眼前的朝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东华便索性直截了当:“那姓郑的可是从祖上开始就是驸马?他与你可是自小青梅竹马?”东华只觉自己反正豁出去了,再不问清楚自己非得莫名哪日就将那姓郑的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