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需要她尽快苏醒,你有什么办法吗?”
柳彦挑衅性地望了她一眼,“你那么厉害就不用我指点了吧?”
苏念倾回望他,“你是不是觉得站着有点累,特别想再趴一回。”用的是肯定句,并非疑问句。
柳彦嘴角一抽,“我说你到底从哪儿来的,总是奇奇怪怪的!你每天给它送点儿血,人血也好,鸡血也好,它一沾着血就跟我们狐狸看到猎物一样,特别活泼……”
“哦……”苏念倾豁然开朗。
“知道了吧?”柳彦得意洋洋。
“知道了。”苏念倾拍拍柳彦的肩膀,“既然如此,你就去弄几只鸡来吧。”
柳彦作狰狞状,“为什么让我去?!”
“尚铮顾不上,白浅手无缚鸡之力,而我一介女子,只能指望你了。”苏念倾说完,微笑着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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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苏念倾踱到厨房,从鸡笼里提出一只鸡,直接掐断鸡脖子,又从灶台边拿了一只碗,将鸡血放到碗里,一边放血一边对藏在门外的柳彦说道,“要来帮助吗?”
柳彦只是露了个脑袋,“你先忙,我回去睡会儿。”
苏念倾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两天,柳彦再也没跟过她。连续给僵尸喂了三天血,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苏念倾正在收拾碗,突然听到“咕咚咕咚”的声音。她一回头,便看到那僵尸穿了一身发臭的红衣,头发黏黏地连成一片,只有苍白的手指间夹了几张明黄色的道符,一缕鸡血还在嘴角凝固,倒是眼睛,明亮如星。
“你醒了?”苏念倾问她。
“庄、庄、庄……”
“庄什么?”
僵尸呆了呆。片刻,她指指自己,“红袖。”又指指苏念倾,“苏、苏,苏念倾。”
苏念倾替了抹了抹唇边的血,“想打架吗?”
红袖摇摇头。
“想唱歌吗?”
红袖不解。
“想喝血吗?”
红袖舔舔唇,“饱了。”
苏念倾把碗搁在一旁,“红袖姑娘,我想睡觉,你别咬我行不行?”
红袖闻言点点头,“睡、睡吧。”
苏念倾占了红袖的地方躺下,眯着眼看了看蹲在地上的红袖,又想起多年前的光景。多年前是个什么概念呢?大概是几百年前吧,那时秦巍然也像红袖一样,晚上守在她身边,面上一片关切和赤诚,大家都是懵懵懂懂的状态,却总有着不可言说的默契。苏念倾想,她也许应该回家了。秦巍然说得很对,每一次的轮回,要找的那个人早已不记当年的恩恩怨怨。人已不再,琴弦已断,记忆已经清空,等待和寻找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开始想念眠山了,想念眠山的一草一木,想念秦巍然,想念那里的白雪皑皑明月清风,可是这种想念没过多久就被另一种情绪截断,像是那根断掉的弦,变成了一种残缺和遗憾,反而让人无法忘却。
苏念倾闭上眼,想象自己正躺在洞里的那块大石板上,板上是绿色的藤蔓,夜深便会擦出温暖的火光。她的身体,已经可以分辨出温暖和寒冷,而她的思维也常被这种温暖和寒冷所分割。她听到自己和红袖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那是作为同类所发出的相似气息。
太阳即将再一次照射进来的时候,苏念倾将红袖拉上床榻。红袖乖乖坐在地上,苏念倾拿出烟炉一边吸一边对对方说话,“你现在想起什么了吗?”
红袖拉拉衣领,依旧是半答不理的样子,“我,红袖;你,苏念;他,庄恕。”
苏念倾举着烟炉的手抖了抖,“庄恕是谁?”
红袖盯着烟炉,“我等他,很久很久,他很坏。”
苏念倾点点头,“听起来还真是。对了,我要是喂你一桶血,你害怕太阳吗?”
红袖往里面缩了缩,“才不要。”
苏念倾跳下床,“你自己在这里待着,我要出去办些事。”红袖拉住她,“不要,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