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传奇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切透瞭于心:「如果可以看着每一件事情在自己的掌握中一一完成,那么,再有挣扎也不足为惧。」他言语中自有潜定的平淡,道出的事实却有如千斤重:「但你却不知道,早有人为他们下了毒药。」
说白了,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是环环相扣,至于背后操弄的原因,被利用者从来不需明白。
而这中间意思,兴许只有他与烨世兵权两人方能意会。
他非是不曾怀疑过弒道侯出手的可能,但以时间而论,早前他昏迷时所遇的袭兵,最有可能是由掌握情报的弒道侯所派,其后已过数日,烨世兵权不可能不知自己离境的消息,以他个性,必是掌权大局,不容他人扰乱,之后影与六名袭兵出现的巧合,让他难以排除这是场分头授意的好戏。
影的出现,是必要,却也是最大破绽。烨世兵权想要他回去,却只放出六人为棋,影为执行者,不过是要他凭借事情透露的蛛丝马迹做出判断,一旦选择,便赌上是否能通过考验,如同博羿。
所以,烨世兵权正是要借他千叶传奇之手,杀除那六人,借刀杀人。
而他要通过考验,猜准对方的心意,只能顺他之意,将那六人除之。
一心只求心无旁骛征战的军人,要的是一名能以棋换利的敏锐操局者;更需要一名能了解他的合作者。
小小举动,传递了诸多意思。他这么猜测,赌的是对方的个性。
看惯大风大浪,影只是俯首沉定道:「你这番说词,无法影响吾。」
千叶微哂,不做多言:「也罢。吾现在回去,情势如何?」
闻言,影脸色微滞,仍道:「军督令下,无人不服。」
「哈,弒道侯怎有可能放吾好过?」千叶早已看穿,轻声一笑,慢慢地自行离去。
影一愣,一同跟上。
◇◇◆◇◇
天际似明未明,窗外朦胧的光影穿过枝影钻入平静的室内,高贵的龙涎香气味旋空而绕。黄梨花木制成的案上,正冲沏着芬芳,只见天府院中调教得宜的仆役已手脚利落地为来人斟上第二巡茶茗,滚沸的强劲茶水在瓯中转动,顿时茶香清冽满室。
「来,清早饮茶提神,再饮一杯吧!」弒道侯面上带笑,竟是几分和气。
「多谢。」求影十锋沉静地饮上茶茗,听对案之人继续侃侃而谈,内心却暗自警觉。他前脚方探完紫微宫,后脚对方便来请人,只怕自己的行踪不够隐密,并且,对方必有自己尚未察觉的眼线。
自集境集权统一以来,天机、天粱等院殿形同俱废,天府院主所掌握的情报与权力,并不比烨世兵权来的小。自己仍是大意了。正当暗忖,不过多会儿,果然听见弒道侯不经意问起:「求影十锋,近日来破军府内谣传的讯息,想必也曾听过一二吧!」
十锋缓缓放下茶盏:「是。」
「有什么想法?」
「多日以来不见千叶先生,想必事出有因。」
「你的答案总是让人找不出破绽,不愧是从前天机院的好卧底。但是——现在都自家人了,有必要这么拘谨吗?」弒道侯表面褒奖一阵,不着痕迹地戳中对方心底痛处,又作若无事地叹吁道:「唉,这几日圣帝身体抱恙,不便见客,谅必你也想得急了。」
闻言,求影十锋指尖微微颤动,面朝对方细刃般的狭眸利光,力图镇定。
「求影十锋只愿克尽职守。」他定定道。
「老实说,破军府接纳残宗,是千叶传奇的建议,与吾无干。残宗是入了破军府,但我们之间恐怕还有磨合期。」
「十锋明白。」
「嗯,你很懂事。我坏话说在前,已定的事实,不要妄想改动,在什么地盘听谁的话,你该清楚。」弒道侯有意无意地提醒,又斟上一杯茶,忽然,外头传兵颜色严峻地闯入,低头在旁耳语,只见弒道侯面上凝重,似有急事,旋即起身,向着来人匆匆道:「罢了,今日不及细谈。改日再叙!」
求影十锋眼底带着疑惑,目送弒道侯远去,忽地,那临门而去的身影一顿,意味深长地道:「吾还是提醒一句吧,紫微宫——少去为妙。」言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语句窜入耳中,求影十锋颜色收紧,悄步离去。方出天府院外,道旁密林一阵骚动,上空玄色毛羽飒飒飞扬,十锋心神领会,拨开林叶,见到眼前等待的人影,不禁舒口气,唤道:「兄长。」
「想不到我在天府院的后苑找完关山聆月,你随后又被请来天府院了。」鸦魂上前几步,拍拍十锋的肩头,院内之事不先多问,一径关心道:「还好吧?」
「嗯。」既然被寻来此地,往后该顾虑何事,不言自明。两人目光相询,皆已颔首瞭意,彷佛在说,如今雄王无异身处囹圄,这条路并未停止,但愿天护残宗,静待拨云见日的一天。
「没事就好。」鸦魂不自觉捏紧十锋的手,直道:「十锋,不管如何,这条路,不会再是你一人,我们一起走。」
◇◇◆◇◇
天色已近薄明,蒙蒙的亮光正和煦散发温度,提醒周而复始的每一日,总有些同与不同。
如果,请我们的网站地址《宅书屋》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