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之刻,倏忽一道剑气射入,弹偏了那剑势!千叶顿怔,银绝转首一看,非但不谢,反而纵声长笑:「万古长空,吾也想不到你也有脸回来此地!」
长空摇头,早放弃了争辩:「族民已经聚集在一起,入内再说吧!」
好不容易回来了,转眼又是冲突,万古长空也疲于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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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太阳之子归来!」
「恭迎太阳之子归来!」
夜殿内,得知太阳之子返回的大祭司正激动地率残众跪拜,千叶传奇却径往天池探测情况,身后银绝方跟进,竟泼辣地一鞭「咻」地划过,逼使众人无法跪地,众人惊愕,状况顿起混乱!
「银绝妳做什么?太阳之子历劫归来,妳不知感谢,竟还敢无礼!」大祭司即刻举杖喝斥。
「感谢?让吾告知众人尊崇的太阳之子这段日子做了什么!」银绝环视在场众人,冷冷一笑,拔高的声调毫不避讳,忿道:「猜吾打探到什么?吾族堂堂一名太阳之子,近日竟是在帮助集境□□;吾族所谓的希望救赎,竟是委身为他人做事!原来过去这么久的时间,我们在此受苦,他却在集境呼风唤雨,不愿回来!」
语落,像是锐利的锋刃斩落,尖刻地碎裂。
怎么可能?激昂的控诉传入耳中,在场众人除长空之外,皆不禁大愕,尤其是那仅存的老弱妇孺,连反应都忘了,只听银绝忿道:「千叶传奇,你对得起死去的族民吗?你对得起这一年来受苦受难的族民们吗!日盲族的灾难你可曾入眼?日盲族的痛苦你可曾感受!你只懂得牺牲族民,只记得自己的安危!太阳之子?太让人失望!」声未尽,游索直往玄影方向攻去!忽地「铿锵」一声,竟是□□横挡在前!变况再生,众人面面相觑,大祭司欲言又止,银绝冷睇眼前锁眉护主的万古长空,出言喝道:「万古长空,让开!」
长空只是摇头。
银绝笑了笑,怒斥道:「执迷不悟!可知纵容他的人你也有份?圣女是如何托付日盲族的未来?是如何希望日盲族生存下去?绝非是这种人!绝非是这忘本的太阳之子!吾真感到遗憾,你们信奉他便罢,日盲族何其不幸,迎回的是竟黑莲,而不是白莲!」
「银绝!」长空内心震颤,剑攥得更紧。
猝然浩瀚一掌断去两相对峙,长空两人收势而退。探完天池灵源的千叶传奇缓缓收掌,向着银绝,眼底一丝微澜翻覆,冷言道:「妳还想说什么?」
银绝脸容昂起,质问道:「说什么?算你还有良心,知道要回来。现在,你是要解决日盲族的地气问题;或者,以死谢罪?」
尖拔的声线还在空荡荡的夜殿回响,角落的地基又陷了一大片下去,彷佛也要动荡了日盲族根深柢固的信念和基底,令在场众人几乎要脚步不稳,摇晃中,一块石子正顺势掷向了千叶,却又弱弱地在那脚边落了下来,千叶抬首一看,竟仅是一名幼小的孩童,用着无辜怯怯的眼神望向他。
仅一块石头,却彷佛敲碎了心头某一处棱角。
「大祭司,吾要听妳的说法。」千叶负起手,仅问。
大祭司一愣间,娓娓道出现下困境,自然也提及了,那夜殿南方三天内即将全面崩毁的危境。大祭司言罢,骤然双膝俱落,苍哑的嗓音含着无限请求:「太阳之子,吾族根基不能失,可否……」此刻,她才深深了解到,日盲族从来在期望救赎,付出一切又一切,不过只是为了生存。
昔日的跪求,是为救赎;今日的跪求亦是。只可惜,时空俱变。
这样的祈求,曾经熟悉,而今却像是乱针一般的扎入心头,竟是异样而生疏的感觉。千叶听罢,转过身去,敛眸凝思,脑海同时思考许多对策,却又不禁一一否定。
迁移也罢、向外掠地也罢,纵然日盲族再有起死回生之能,放任长久以来的根据地崩毁,自己的威信便将从此不存。族民对他的崇敬,依然建立在自己的领导能带来多少希望的基础上。三天之期,夜殿南方的燃眉之急是关键一步。
误会已起,救不回,信任就是崩解。
这份危机,是无可挡的考验,他没有其它缓冲的余地。
照他方才所探,半壁山河的连绵地气本以日莲天池为始,据左右龙形,如今之状,已是气脉逆转,嵯峨行失,呈枯鱼死水之象,现下尤以南方最甚,短期之内要解决,除非自己……
电闪般的千头万绪在心中萦绕,就像一条拉扯的绳索,牵系了因果,却从不告知将被牵引的来路;千叶悄悄握紧了日轮,方猛然惊觉,诸多世情书中未载,又总是如此难释。就连自己曾经自信的能力,如今也要有一丝的质疑。
……原来,是他想掌握的东西太多,但愿意等待他的事物,却是少之又少。
也没有一位族民能够等待他渐渐稳下脚步、复兴日盲族。
事实的揭露,总是残酷。
「起来吧!」背对着众人期盼的目光,谁眼看不清千叶此刻面上含着什么表情,只听他道:「吾知晓该如何做。」
「太阳之子……」大祭司的言中,不知是惶恐,抑或担忧。
千叶无谓地摇首,慢慢转身向着他的族民。
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连对看的视线也是摇晃的。台阶上,他凝视着他们;长空、银绝、大祭司等族民也凝视着他,彷佛那天池的这端是一个世界;天池的另方,是殷殷期盼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