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雪猫已经在她的身后,呼出的冰凉的气离她的耳朵不足一寸。
静湘一惊,身子向前一动想要避开,手脚上的铁蒺藜狠狠一拽,疼得钻心,她不由皱皱眉头,冷汗悄然滴落。
“我没打算活着出去。”她咬牙道。
“很不巧。”雪猫柔柔地道,“我也没有这个打算。”
她忽而转到她面前。静湘看见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袍——她从来没见过她穿别的颜色的衣服。
现在她就站在那里斜睨着她,一脸的轻蔑与不屑。
静湘移开了眼睛,不与她对视,谁想却似乎惹恼了她。雪猫尖利的指甲狠狠掐进她的下巴,一条小血河悄悄地沿着她的脖颈流下来。
“你摆出现在这个清高的样子给谁看?”她傲然道,声音里有种不耐烦的厌恶。
“要杀要剐,你随便。”静湘淡淡地说。
“我最讨厌你这张脸了。”雪猫说,“你看着别人的时候,从来都像是一个假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静湘问道。
“我想把你的心从这里掏出来,”雪猫看了一眼她的胸口,唇边露出一丝可怕而诡异的微笑,“然后,杀了你。”
“要动手请便。”静湘还是那样平淡的语气,似乎即将被杀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雪猫显然多了一点烦躁。她松开手,在斗室里前前后后走了几个来回,走走停停,似乎在寻思着什么。在这个间隙中,静湘看到她背后的衣领不经意地敞开了,里面似乎隐隐露出几条刀疤。
她记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穿衣服总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一寸肌肤。
“你背后伤成这样,真觉得为了叛军值得?”她说。
谁知听到这话,原本就有些躁怒的雪猫突然暴跳如雷,几步跨到她面前,狠狠抽了她一个耳光。
这一下实在狠,她的脸上立即平添了五道血痕。她偏过头来,看见她哆嗦着嘴唇,狠狠把衣服裹得紧到不能再紧,恶鬼一样的目光盯着她,似乎恨不得把她就地分尸。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子。”她看着她。
“我一直就是这样子。”雪猫的嘴唇还在哆嗦,不能自已。
“如果是因为顾清风那件事让你恨上我了的话,”静湘道,“人是你自己杀的,跟我并没有关系。你犯不着为了这样的事情耿耿于怀。”
“你才是恶鬼。”雪猫从牙缝里挤出的话,“虚伪。”
“我跟你说了我是没有心的。”静湘道。
雪猫不再回答,只是从身边的妆奁盒里取出了一只极粗的银针,冷光在上边微微跳动。静湘看着她用这枚银针蘸了蘸旁边的一盒蓝色脂膏,然后面色可怕地走上前来,不由分说伸手一拽,自己的道袍俶然落地。再一扯,嘶地一声,xiè_yī也掉落,胸前已毫无遮挡。
不知怎么,静湘的脑海里忽然又浮出她被硬生生地拖拽在那根大绳上,恨恨地惨叫的情景。
心里莫名其妙地一紧。
那枚银针,在雪猫的手里被捏得死死的,从她的胸口开始,深深用力划入。
痛。
她闭上眼睛。
“我欠你的。”她咬牙切齿地说。
雪猫手上的银针颤抖一下,加重了力道,一路划下来,锋利地划开了皮肉,红色的血跟蓝色的脂膏混在一起,模糊一片。
静湘的胸口,现出一种奇异妖艳的景象。
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颜色混着血迹,大概以后都是很难褪去了。雪猫划着她的皮肉,一下又一下,越来越用力,纵横交错,发泄也似,不时划进骨头,便是钻心的痛楚。
像是要把她全身的肉都划下来一般。
这个女人是疯子。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戾气让她几乎不能呼吸。望着这个曾经的师姐,她只想到了一个词叫做心寒。
“凈玉身上的罗刹蛊,”她艰难地道,“你是什么时候下的?”
“还怀着她的时候。”她一针针地划开她的皮肉,笑容虽然还好看但却带了隐隐的狰狞。
“你冒死吞罗刹蛊,害自己的女儿,为什么?”静湘暗暗咬牙。
“为了给你添点麻烦呀,静湘师妹。”雪猫嫣然笑道。“你不觉得现在这个样子的凈玉,要有趣得多么?”
“你从那时起就开始处心积虑,有什么用处?”静湘道。
“是呀。”雪猫的神情忽然一下变得很可怕,“没有用处。”
静湘的胸前一阵剧痛,低头看时,那银针竟已有一半没入了胸口。
这女人。想自己死都不得痛快。
“你为什么不恨我?”雪猫一面慢慢转动那根银针,一面将它插到更深的地方。
“你不值得我恨。”静湘忍着疼痛说完这话,感到胸口几乎已经麻木了。
但阵痛依然突如其来。她看着雪猫尖利的指甲生生地挠着自己已经被划烂的皮肉,血顺着手指与手腕淌下来,滴在地上,摔开几朵五瓣花。
“即是想要我死,就快点动手。”她闭着眼睛道。
不知道如果探月看到昔日的两个养女相残,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如果她静湘真的被雪猫杀死,泉下有知的探月,会是高兴?难过?暴怒?抑或是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更有可能的是漠不关心吧。那位大人向来对她冷淡苛刻,从她记事起便已经是这个样子。
“大人,这次的任务很危险,甚至有可能会送命……”每次接到委托的教众这样对探月说的时候,她总会先不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