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可能是一场客观的、公正的审判,”洛基一针见血地指出,“政府想要通过你牵制美国队长,甚至牵制所有不肯在《协议》上签字的联盟成员;媒体在维也纳爆炸案中出了丑,迫切想要打个翻身仗,他们会把这场审判炒作成‘世纪审判’。即使一切尚未开始,我就可以断言你必败无疑。”
“我并不在乎输赢,”巴基说,态度坦然,“而且我相信美国的司法体制,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愿意接受。”他说着,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恋人,无声寻问。
“我不希望你去,”史蒂夫抿紧嘴唇,“但如果这是你最终的选择,我必将遵从和支持。”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当中美国队长才是拿主意的那个。”特查拉无奈叹气,对于自己错误追杀巴基的行为,正直的瓦坎达国王一直在不遗余力地表达着歉意,而接触越多,他越喜爱自己这位寡言的债主,自然也不希望看见他再次卷入不幸和纷争。
“不,”史蒂夫微笑摇头,“我说的话也是他说的话——你可以把我们视为同一个人。”
然而,事态的发展被洛基不幸言中——不得不承认,他在揣测人类阴暗面上有着惊人的准确度——一切都朝着比史蒂夫的预想还要糟糕的方向发展,在巴基主动投案后,司法部以冬兵案件涉及国家机密为由向法院申请非公开审理此案,这意味着巴基期望中的客观的、公正的审判从最开始就已沦为了笑话。
“别担心,”特查拉拍拍美国队长的肩膀,后者正弓着身子坐在瓦坎达驻美大使馆的休息室里,像是一只随时随地可能跃起将人扑倒撕碎的猛兽,“我们的律师会想出解决办法。”
“谢谢你,陛下,”史蒂夫将脸埋进双手之中,肩膀慢慢松弛下来,杀气隐去,留下的是属于普通人的无措和愤怒,“为什么总是巴基?为什么他总要遭遇不公?就因为他是我最重要的人,就要面对无休无止的算计,被苏联人制造成人形兵器,被九头蛇一次次洗脑,而现在,他甚至都没有参与索科维亚事件,没有伤害那里的任何一个人,泽莫却还是不肯放过他,始终针对他——还有美国政府,他们如此对待曾经的战斗英雄,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
“公平?”洛基冷笑,“这种东西无论在神域还是在中庭都不会无缘无故就降临到你身上,cap。”他说着,转向特查拉:“我要美利坚所有关于刑事案件的法律条文和具有法律效力的审判实例。距离法院核准司法部申请还有三天时间,我们绝对能扭转乾坤,帮詹姆斯达成心愿并狠狠踢那些混蛋的屁股。”
第56章 56. 前奏
清晨的马里布海滩一片宁静,海浪轻柔地抚摸着细沙,发出有规律的“哗哗”声,宛如一曲唯美的阿卡贝拉。然而,即使在这样的背景乐中,躺在海景大宅床上沉沉睡去的托尼依旧噩梦连连。
他又梦见了那段公路,夜的恶意和黑暗如铅块般重重压下,路灯的光芒黯淡犹如秋日里将死的萤火虫,他再次见到了他的父亲,那张被鲜血侵染的脸上因死亡的降临而显现出恐惧、悲伤、迷茫和无助,但似乎还带着托尼完全无法理解的释然和解脱;还有他的母亲,他最最亲爱的妈妈,白色的套装前襟一片血污,那双和自己一样的棕眼睛因窒息而诡异地向外凸起。
“救救我,托尼,”梦中,她不停这样哀哀叫着,“帮帮我,我的儿子——”
可托尼唯一能做的只是旁观,无论他多么努力地想要冲上前抓住那条无情挥向他父亲头颅的钢铁手臂,无论他如何攥紧拳头想要给冬日战士那张全无表情的冷脸来上一下,他依旧无能为力,梦魔缠住了他的手脚,令他只能站在着火的汽车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一遍又一遍。
他在梦里哭泣,同时也在现实中哭泣,他又变回了那个骤然得知父母双亡噩耗的十九岁男孩,无依无靠,在床上可悲地缩成一团独自舔舐那永远也不可能愈合的伤口。
“不——”他呢喃出声,大脑在睡梦中“吱呀吱呀”地缓慢运转,这不对,这不是真相,因为他不再孤独一人,他有洛基,那个人将会陪伴他、保护他、爱他,可洛基……洛基……
几乎在这个念头产生的同时,托尼就看到了洛基,他远远地仰躺在陌生的实验台上,浑身光裸,被束缚带紧紧绑缚,惨白的无影灯的光包裹着他,令他原本就苍白的皮肤如纸一般没有生气和血色。
托尼一步步地走近,强压心中涌动着的惶恐和不安,直到他看到了洛基的脸——那完全不像一张活人的面孔,嘴唇冰冷僵硬,却弯起一个可怕而神秘的弧度,更令托尼眩晕的是,那双碧绿的眼眸荡然无存,唯余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从中,鲜红的血液不停渗出,如同被诅咒的血泉。
天啊,托尼的胸膛爆裂出一声哀鸣,瘫软地跪在那张冰冷的实验台前,他来得太晚了,大错已然铸成,在他把他交出去时就应该知道他们不会放过他,全是他的错,这一切的一切。
他颤抖着抬起手,想要握住洛基的,然后温柔安抚他,并告诉他不要害怕,他会永远在他身边,再也不离开。可他什么也没有摸到,洛基的手臂处空空如也。他抬头去看,赫然发现那双曾无数次温柔摩挲过他头发的手已经被齐肘砍断,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