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深吸了口气,捻灭指尖的香烟,身体从椅子滑向地面跪倒在地板,弓下腰来,“对不起,队长”,声音已是哽咽,“我做了军人不该做的事,对不起……”
袁朗眯着眼睛,有些失焦地看着狙击手轻颤的肩膀。
胸口像压着巨石,呼吸困难,无法动弹。
他知道这年轻人正渴望救赎,可他说不出原谅。
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
在这样的绝境下,谁也没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面对一个独自背负所有重担、却依然在与命运抗争的人。
现在自己能做的,并且想做的,只有……
袁朗终于也离开椅子,半跪着蹲下去,轻轻地扯去成才捂在眼睛上的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不用说对不起”,他胡噜着年轻人的短发茬,“已没人能比你做得更好。”
那身体便颤抖的更厉害,耳边响起轻微的抽泣,声音极为克制,而左肩上的下巴却已重重地放下来,嵌入骨骼之间。
就这样,过去许久。
久到四肢都发麻,两人都快化为雕像。
成才早已停止了抽泣,泪痕已干在脸颊,却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
他的耳朵贴在袁朗的颈动脉,几乎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和着自己胸口的心跳。
是一样的节奏。
让人舍不得离开。
如果不是贴在自己颈侧的耳朵发了烫,袁朗几乎要以为二茬南瓜是睡着了。
于是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成才的背。
狙击手便迅速地拉开距离,把自己从温暖的拥抱中撤离。
“队长……”他吐出句称呼后就没了下文。
心里生出种渴望,让自己都觉得害怕,成才抿紧了唇,撑着地板缓缓站起来,腿麻,只能慢慢后退……
不想后退。
“队长。”他又停下来,但说完这俩字,就又卡住了。
“好了”,袁朗终是叹了口气,“不想回去,就留在这儿吧。”
狙击手的眼睛里闪了光,袁朗先扔掉外套去了洗手间。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犹豫了一下,决定干脆冲个冷水澡。
这一整天都守在基地,却是前所未有的惊心动魄。事情的走向一直出乎意料,到此时已几乎失控。
然而并不太想控制。
袁朗很清楚,像这样的谈话,今晚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
以那年轻人的脾性,往后无论是怎样无尽的循环,再发生这样或那样的事,他都不会再把今晚说过的话,再向任何人提起,包括自己。
一想到无论知道了什么、无论做了什么,下一次太阳升起时,写满的记忆又会重归白纸一张,心中就充满无力感。
得到的东西也会遗忘,于是最后什么也无法拥有……
现实如此悲凉,顾虑太多已无意义。
说给那南瓜的话对自己也一样适用:对自己好一点,不要为了一个结果虚度时光。
几分钟搞定,拧动把手才开了条门缝,狙击手就像只猫一样钻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连脸都没看清。
袁朗提起了嘴角,走到窗边点上了一支烟,夜晚的冷空气吹进来,穿着短t的身体泛起一片细疹。
隔着一层门的水声哗哗,开得很猛又关的很快,再响起开门声时,手里的烟还未燃尽。
于是就没动,继续站在窗口,把它抽完。
听不见脚步声,约摸是那小子光着脚,却感觉到了气息的靠近,然后是从背后环住的拥抱。
一切都自然而然。
没有人说话。
只有拥抱、抚摸,和试探后的长吻。
身体完全顺应yù_wàng,抛去与之无关的所有杂念,放弃与自己的对抗。
两人皆是如此。
而与内心的极度松弛相反的,是逐渐激烈起来的身体动作。
他们撕扯掉织物的束缚,从窗边退进屋内,倒在有些拥挤的单人床上。
只好靠得再近些,近到完全感受到彼此勃发的yù_wàng。
只迟疑了半秒,便又继续下去。
夜晚的天平,终于彻底从理性倾斜至感性的方向,最后连感性都突破掉,只剩下身体本能。
就像非洲草原上为了生存而奔波的野生动物,无论饥饿疲惫或是杀机四伏,当交配的时机到来,便毫无顾忌地服从yù_wàng支配。
却又与它们不同,温柔与暴力如水乳交融,是高级动物才懂得的极致欢愉。
进入与被进入,占有与被占有,焦灼又漫长,直到筋疲力竭。
自始至终,除了无法克制的呻吟,两人都再未说出其它的话语。
yù_wàng持续燃烧,却也心如明镜。
此时并无法谈感情。
但没有关系。
因为也毋庸置疑,他们是如此地,彼此需要。
睡去的时刻已不知何时,再醒来已满屋阳光。
果然那香皂,有助眠效果。
脖子下面似乎枕着胳膊,成才轻轻侧过脸,发现身旁的人正看着自己,“醒了?”
于是他干脆转过身,伸出胳膊,拥抱。
然后被回以拥抱。
瞥到墙上的钟,成才轻声嘟囔,“不知道锄头会不会在找我……”
“那他也找不到我这儿”,袁朗笑,然后他摸摸狙击手的背,松开手臂爬了起来。
“起来吧”,第一件事就是叼上了烟,推开窗,“老大快该下命令了。”
“……嗯”,无论队长是在办公室还是宿舍,不久后铁大队长就会打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