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庆义伯二子谢千帆梗着脖子不看他。
严宵寒道:“严某今日一见二公子,果然是少年英才,初生牛犊不怕虎,与令兄倒是真不怎么像。”
谢千帆额上绽起条条青筋。
严宵寒继续慢慢悠悠地道:“听说令兄前年调任皇城兵马司中郎将,前途无量,庆义伯虎父无犬子,后继有人,想必再无遗憾了。”
谢千帆的表情霎时由白转红再泛青,就像被人扇了一耳光。
庆义伯长子谢百楼并非嫡出,然而相当争气,正经嫡出的二子谢千帆却是个纨绔草包。非但如此,谢二亲娘还十分不得庆义伯喜爱,庆义伯向着长子多于二子,多次扬言要将爵位传给长子。谢百楼处处压过谢千帆一头,谢二几乎与他成了仇人,亲朋好友都不敢当着他面提“谢百楼”三个字。
如今这事被严宵寒当众捅出,无异于稳准狠地戳中了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伤疤。
谢二当场就红了眼,气急败坏之下,竟然不打招呼就动手,抄起猎弓朝严宵寒射去一箭!
众人哗然!
严宵寒霍然拔刀,轻松荡开箭矢,飞身纵至谢千帆面前,雪亮刀光如银河泻地,直劈而下!
“谢二!”
傅深和易思明同时动身,一个冲过去阻拦谢千帆,一个扑上去挡住严宵寒。傅深手无寸铁,情急之下抽出自己背后角弓,眼疾手快地架住了严宵寒泰山压顶般的一击。
傅深手腕剧痛,被那巨大力道震的不住颤抖,怒吼道:“你疯了?他说错了话,跟你赔罪道歉便是,何必下如此杀手!”
严宵寒杀意不减,冷哼道:“口无遮拦,胆大包天。惹了不该惹的人,就别嫌自己死的冤!”
傅深勉力与严宵寒抗衡,气力源源不断地相撞。然而木质弓再坚硬也挡不住飞龙卫吹毛断发的刀,片刻后只听“喀拉”一声,傅深手中的长弓赫然断为两截。
他眼中闪过一抹痛惜之色。这把弓是傅廷信送他的生辰贺礼,跟了傅深好几年,没想到今天断在严宵寒手下。只是此时他顾不得许多,双手握住弓弦,在严宵寒刀上一绞一扯,硬生生将刀尖别了个方向。
飞龙卫虎视眈眈,早在严宵寒出手时就一哄而上制住谢二,以易思明为首的勋贵子弟们也不是吃素的,所有人都亮了兵器。双方眼看就要混战起来,那边两人已打出了数丈远,傅深被严宵寒密不透风的刀光逼的左支右绌,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刀!”易思明立刻将腰刀掷出,傅深疾跑数步,扭身在树上用力一蹬,身轻如燕地跃至半空,伸手勾住刀柄,正面格开一击。
傅深的劣势瞬间扭转,刀影疾风骤雨般地朝严宵寒攻去!
严宵寒被他逼的后退数步,居然还有闲心赞叹:“漂亮,不愧是傅家人。”
从他用弓弦绞住刀锋的那一刻起,严宵寒就收起了轻视之心,他能成为段玲珑的义子,站上如今的位置,靠的不仅仅是心机和手腕,还有一身力压北衙禁军的好功夫。刚才如果上来的是谢二那草包,恐怕没等近身就被格杀了,而傅深能在他手下走十几招不露败相,对于这个年纪来说,就很难得了。
傅深此时也在暗暗心惊,他能感觉出来严宵寒的第一击是真的没留手,庆义伯的儿子他说杀就杀。飞龙卫嚣张跋扈,横行朝野,他今天才知道这话不是说着玩的。
如果不能出奇制胜,谢二今天恐怕就要折在这里了。
生死关头,傅深的脑子从来没转的这么清晰迅速,念头如火花般在他脑海中闪现,被他迅速地抓住,做出决策——
这也正是他日后性格初露的一个端倪——临危不乱,冷静缜密,善于绝地求生。
两柄刀叮叮当当地对撞,声如密雨,疾如飓风,刀光几乎晃成两条白练。傅深手腕力量不行,终究逐渐落了下风,两人再一次挥刀相向时,严宵寒竟然直接将他手中刀击飞出去,余势未消,刀尖挟着劲风直逼傅深咽喉,眼看就要将他戳个对穿。
然而不行。
严宵寒可以毫不犹豫地弄死一个谢二,但要弄死傅深,他还得再掂量掂量。
刀锋嗡鸣,在半空强行改道,使刀的人对这杀器的控制臻于极致,手腕反转,刀背离傅深的脖颈只差分毫,擦着颈动脉险险掠过。
同一时刻,傅深突然暴起!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傅深料定严宵寒不会对他下死手,在他刀锋改向的同时,傅深几乎是贴着刀背窜了出去,瞬间近身,一柄小巧的猎刀无声无息地贴上了严宵寒的喉结。
电光火石,兔起鹘落,眨眼之间,情势已陡然反转。
“严大人,对不住了,”傅深在他耳边喘着粗气,要挟道,“我不想为难你,叫你的人放开谢二,退后,马上下山。”
他的手劲掌握的刚好,既能让严宵寒说不出话,又不至于把他活活憋死。想也知道这一套手段是谁教的。严宵寒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受制于人,立刻冷静地打了个手势,示意手下放下刀剑。
“你自己的刀也扔了。”
严宵寒松手,傅深一脚将刀踢飞。
谢千帆跋扈惯了,今天终于碰上硬茬,骇得脸色发白,刚才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现在被飞龙卫放开,夹着尾巴战战兢兢地回到易思明身后,忽然听傅深道:“谢二。”
“啊?”
傅深道:“你出言挑衅在先,射箭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