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今日能出现在殿上,也是启昆和仲堃仪商议的计策,只是为了再给三大家族的怨怼再添一把火。
闻言,内侍忙将侯在殿外的几个青州父老带上殿来。
这些乡绅里众何曾见过天子朝臣,皆有些惴惴不安,但只见殿上天子和颜悦色,也渐渐稳下心神,一一讲述沈鹏飞在青州的恶行,并为老者作证。
沈琳真没有想到这沈业父子在青州行事,竟如此全然无顾忌,不由与苏翰对视一眼,见他也有震惊之色,便知今日这事大概也是启昆帝暗许的,依照沈鹏飞这番作为,就是他想要保,怕是也没那么容易了。
“沈琳,此事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想说?”启昆帝沉声问道。
“既然陛下已经看我沈家不顺眼,多说无益。也是我管家无方,便请陛下自行定夺吧。”沈琳虽说着退让之词,语气却颇为不恭。
启昆帝皱了皱眉,正要发作,苏翰却又接着说:“只是沈家也是钧天的大族,士族是国家的根基,陛下难道仅因为一个乡野村夫的说辞,就要治沈家人的罪吗?”
说及此,下列朝臣又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启昆帝广袖下紧握的手已经青筋暴露,只是面上还是忍耐着,半晌,开口道:“那依苏上卿的意思,想要如何处理此事?”
“命沈业赔偿这老儿一些钱财,令其子闭门思过。”苏翰道。
“微臣也觉得苏大人所说有礼。”胡侍郎本就是苏氏一派,此时见苏翰如此说,便也忙出列附和。
接着又有几名朝臣出列赞同。
那老者见此情景,悲声道:“陛下,请您为小老儿做主,杀人偿命,岂是打发些银钱便能解决。”
启昆帝挥挥手,道:“你们先且退下,此事容寡人再想一想。”
那老者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沈琳见启昆帝并未当场为沈业定罪,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看来启昆帝也不敢过于针对他们。
可正此时,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那老者忽然转过身来,大声道:“沈琳!你们沈家作恶多端,枉为士族,令人发指!因果循环,天理昭昭,我就看你们还能得意到几时!我们祖孙既做了厉鬼,也要来日日相缠,定叫你们不得好死!”
说罢,竟一头撞向金殿的柱子。
侍卫来不及阻止,抢过去时,却发现那老者满面鲜血,怒目圆睁,竟是已经生生磕死了。
启昆帝也未料他竟有此一举,当下不由站起身来,却遥见他死不瞑目,也是于心不忍,以袖遮眼,又重重坐下。
青州的乡邻见此情景,不由一齐跪扑在地,请求启昆帝做主。
“来人啊。”启昆帝再看向殿下时,已是目中含怒,语调威严:“宣寡人的旨意,青州刺史沈业教子无方,为害乡里,引发民愤,即日起革除官职,永不录用。其子沈鹏飞收押,秋后问斩!”
“陛下圣明!”圣旨一下,青州人皆面露喜色,俯首谢恩。
苏翰质问道:“沈家世代忠良,先辈辅佐有功。沈大人为官数十载,兢兢业业,沈鹏飞是他嫡亲的侄子,陛下竟如此重罚,是要置我们世家于何地?”
“今日若不是有莫大的冤屈,这人岂会血溅金殿?”启昆帝怒道:“寡人旨意已下,断无更改,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况那沈鹏飞又算个什么?今日不严惩,世家子有样学样,岂不危害天下,扰乱纲纪!”
启昆话音刚落,沈琳便冷笑道:“沈业为官多年,既有什么罪也是早就犯了,陛下怕是对世家不满,今日拿我们沈家开刀罢了!”说罢也不施礼,竟拂袖而去。
苏翰对萧郅示意,二人也是随便拱拱手,便先行离朝。
众人见三家竟对天子如此无礼,不禁有不忿的,也有鄙夷的,更有想要看天子笑话的。如今仲堃仪免官,齐之侃投敌,启昆帝左膀右臂皆失,身为天子,怕还不是要受世家大族的气。
启昆帝却并未像众人所想那般动怒,只叹了一口气,吩咐左右道:“赏赐些金银,好生安葬了这人罢!”便起身离去。
众朝臣心有戚戚,看今日之情景,还不知日后会生什么事端。他们也要早早准备,更要自求多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觉得越写越长了····乾坤已定卷怕不是要写到50
第172章 乾坤已定43
外面鼓乐喧天,萧滢坐在喜床上,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刺破手心。此时他的心中满是恨意。他恨郑滦毁了他的人生,更恨萧苏两家枉为世家大族,竟眼睁睁的看着家中坤性受辱却不思报复,以为把他像烫手山芋一样随手扔了出去就能了事。
他起身走到桌边,打开酒壶的盖子,将一包药粉倒了进去,轻轻晃了晃,又将酒壶重新放在原处。
郑滦真没想到,他到头来不仅能够重见天日,还能够娶到萧滢这样的夫郎,心中得意万分,快活不已,席面上的敬酒也都来者不拒,直喝的头重脚轻,舌头都捋不顺溜了,方才乐颠颠的走进喜房。
虽然有些迷糊,但是端坐在床上,身着大红喜服的夫郎却直直映入眼帘。
郑滦当即想要扑过去,靠尚存一点理智,才强自镇定了心神,对萧滢施礼道:“夫人。”
萧滢也不理他,不知在想什么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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