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对其他向导的调控产生反应,这种现象即被称为调控锁定。调控锁定的持续时间与向导的精神力成正比,而触发调控锁定的条件尚不明确,目前在学界被接受较广的,便是陈果所拥护的钟情学说——当一个向导对某个哨兵产生了爱慕之情时,一旦与之产生深入的精神接触,便有可能触发调控锁定。
虽说只是个充满争议的推论,但“钟情学说”在哨兵向导之间流传极广,又被称作是哨向的“不平等条约”。常有人戏称这是向导的霸王条款,乃至衍生出了这样一句调侃:没有追不上的哨兵,只有不努力的向导。
对于这个学说,张佳乐也是有所耳闻的,可此时方士谦骤然提起,他根本无法把这猎奇的现象同自己也叶修联系起来。
“锁定?”他一时间瞠目结舌,“调控锁定的那个锁定?”
“这不是废话么。”方士谦很不耐烦,“难不成还是你在他腰带上加了把锁,上面写着‘张佳乐专用,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啊?”
“……”
饶是张佳乐担忧到心急如焚,此时也只剩下一肚子的无语。三年没见,方士谦的毒舌变本加厉,简直不挤兑人就不能活了似的。
“但是,我什么时候……”张佳乐疑惑又茫然,“我什么时候把他锁定了?”
“问你自己啊。”
“我……”
张佳乐茫然又焦虑地思索着,如果这是真的,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触发锁定需要深入的精神接触,那么究竟……
他半闭上眼睛,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骤然浮现在他眼前,夕阳倒映在海水中,那温暖的光芒几乎凝固了时间。没有错,那是他在叶修的精神领域中所看到的景象,在和叶修一起捕获“雷鹰”的那天,他在海面上凭空造出了一片宁静的沙滩……
是那一天么?竟然早在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爱上了叶修?他大概永远无法忘记,那天在沙滩上眺望夕阳的安宁和静谧,可偏偏就是那片沙滩,阻隔了海浪无拘无束地四下飞溅……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地说着,也不知在说给谁听。
“比起这个来,你们居然搞在一起了,这才叫不可思议。”方士谦居然还在说着风凉话。
“锁定……可以解除么?”
“要是可以,我干嘛给他用诱导抑制剂?”方士谦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调控锁定不能解除,只能自然消退。精神评级d级的锁定大概能持续3个月,每升一级大概递增2个月左右,你的精神评级好像是……”
“s.”张佳乐苦涩地说,他从没有这样痛恨过自己精神力的强大。
“那就是一年左右。距离锁定发生的时间,还不到半年吧?”方士谦计算着,“可叶修的状况,最多再坚持三个月,一但诱导抑制剂的疗程结束,他就只能迅速进入冬眠,然后接受手术。但凡有第二条路,我也不至于真的让他医疗失感,只能说算他倒霉吧……偏偏在状况最差的时候,遇上个不长心的向导,把他给锁定了,接着就玩自爆玩到失感。”
“如果我的精神力恢复呢?”张佳乐咬着牙问。
“你还不如幻想自己有时光机器,穿越回十年前阻止战争比较靠谱。”方士谦很轻地叹了口气,“我说张佳乐,你千万别往这个方向努力,除了把你自己逼疯,一点效果都不会有的。”
“那你让我怎么办?”再也克制不住,张佳乐崩溃般地冲着话筒大吼起来,“就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他去手术,看着他失感?”
“失感也没什么吧,”方士谦安慰他,“你不是也失感了么?这样一来刚好——”
“你懂个屁!”张佳乐愤怒地打断了他,“就是因为我失感了,所以才——”
他说不下去了,剩下的话语都哽在喉中,眼眶却一阵阵地发热。正是因为他失感了,正是因为他了解那种被连根拔起的痛苦,所以他才绝对、绝对不愿让叶修也经历这一切……
可偏偏这一切的不幸,竟全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你跟我喊什么,”方士谦不满地说,“又不是我把你搞失感的。说真的,你与其担心他失感,还不如担心他不肯失感。”
“什么?”张佳乐微微一惊。
“你也知道,他以前对自己的情绪总是藏得很深,哪怕是向导也很难知道他在想什么。”方士谦思索着说,“可是最近他的防御残缺不全,感知他的情绪也就容易多了。我总觉得,他并不打算真的去做手术,只是想靠着诱导抑制剂,能挨一天算一天。”
“可是为什么……?”
“你也知道,医疗失感手术很不成熟,手术风险大就不说了,并发症两页都写不下。老实说,他现在手术的话,术后语言功能障碍、记忆缺失都是轻的,光是瘫痪的概率就高得可怕……”
“你是说——”
“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想躺在床上度过下半生吧?”方士谦居然似乎是笑了笑,“战斗到不能再战斗的最后一刻,然后从容地死掉什么的,你不觉得这更像是他的作风?”
长长久久的沉默,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线路中只剩下死一般漫长的沉寂。张佳乐觉得自己仿佛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