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武大军长和大人同舟共济,七营长和大人交情匪浅,这些事情满朝文武都知道,如今大理寺来势汹汹,只怕七营长难逃一死,重刑之下……”
顾小舞断然摇头:“他不会出卖本官。”
众人闻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似乎凝固已久的气氛轻松许多,只有顾小舞一人愁眉不展。
“既然如此,万事无虞。此番案件涉及到刺杀宰相,影响恶劣,况且大理寺卿王书忠正是甘标心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怕这次下定决心要铲除大人。七营长虽然是为数不多的绛元,但比起大人,无足轻重,下官等恳请大人莫要感情用事,保重自身。”
顾小舞终是点头答应了。
听得背后落锁的声响,长铭终于醒悟过来,他是落在牢狱之中。
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天下飞霜……但是那柄天下飞霜却成了刺杀宰相的利器……
天下飞霜是他的随身兵器,从不离手。
“洛江红……”他木然立于原地,嘴里呢喃出一个名字,脑海中闪过万千往昔,或是洛江红关怀备至,或是洛江红恋恋不舍,或是洛江红百依百顺……还有行晟望向他的双眼。
“洛江红之事有人来报之于我,但是你莫要轻易涉及太深了。”当初不以为意的一句话,没想到却成了尖刺,一下一下地钻进他的心里,他仿佛听见那血肉的哭诉之声,不得不以右手按压在心房,以求这疼痛之后他还能活下去。
洛江红出卖了他。
他期望这是一场恶梦,清醒之时便烟消云散,却没想破开自己的胸膛,赫然发现这个铭刻在他毫无生气的心脏上。
李长铭终于无所依靠,跌坐在地,双眼褪去伪装的冰冷,只留下空洞,没有爱恨。
这牢房中暗无天日,不知过了多久,才看到有一人蹲在他的身前,已手将他的下巴托起,四目交汇,那人呆愣片刻,终于大笑出声,在这阴森的牢房回响不绝,犹如张牙舞爪的鬼魅。
“李长铭,这一天来的太快了!”看得李长铭心神崩溃坍塌,甘标不由得喜形于色,将双手横举,好似君临天下,围着李长铭来回转了几圈,笑声张狂,“你当真以为,你对洛江红说七营长的官位更重要,他还会喜欢一个可触不可及的绛元吗!他确实喜欢你,奈何你太过愚蠢了,终于有此下场。什么年少有为,你的第七营长不过是逸景为了保护顾小舞蒙蔽甘仪的挡箭牌,甘仪倒是愚蠢得必定除你!如今鹤蚌相争,甘仪不久于世。”
他脸上笑意未敛,反而更为扭曲,就好像一个人勉强到要去撕拉自己的皮相,做一场惊天大案。他似有爱惜地抚上长铭的脸颊,却不见李长铭有任何回应,如一具行尸走肉,不由得心生恼怒,转而一把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
“看看顾小舞,看看司福罗逸景,连绛元为何不能为政都不知道,还妄想什么绛元入朝!眼前这不就是最好的讽刺吗,何其愚昧!既然甘仪无福消受,那就只有我来标记你了,你们自诩聪明,却不知道夏城之行是谁在背后运筹帷幄,更不知道沈思贤早早将洛江红这个兴主推荐给本官。你乖乖听话,只要说出这幕后主使便是顾小舞和逸景,我便将你带回家中,一生安稳,好不好?”
似乎是为了哄劝长铭,甘标的声音不由得放缓放轻柔。但是令甘标出乎意料的是,李长铭好像真的死了,那双眼睛没有波澜,没有眼泪,没有悲伤,他察觉指尖的脉搏跳动已经愈发减弱,却不见李长铭有任何反抗。
居然有人能如此漠然地看着自己被活活掐死!
甘标不知是为其所惊吓,还是为其所无奈,手上一用力,便将李长铭甩在地上。
也许真的是失策,他以令李长铭崩溃为目的前来,没想到李长铭已经成了这般模样。
逸景消耗了不少金银,又请托了其他武官帮忙,才终于入得牢狱探望。
李长铭背对于他跌坐在地,长发披散,这地方没有药物可以压制,长铭身上的绛元气息显露无遗,还糅杂着另一个兴主的痕迹。
这绛元的气息并未让身为兴主的逸景喜悦,却哀恸难言。
“长铭……”逸景轻声唤他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便缓缓伸手,意图将他从地上抱起来,再思量安慰。
“叮铃!——”
束缚住长铭的铁链响动了一声,逸景正待言语,却察觉腹上钝痛,脖颈上冰冷环绕,回神之时背后已然狠狠撞在了墙上,发出低沉的闷响。
逸景终于看到了长铭的眼睛。
不再是以前那般冰冷沉着。他双眼红肿,眼中泪光流转,血丝条条分明,将一生轻易付之于癫狂和摧毁,理智全无。
他浑身都在颤抖,手上的铁链分明已经交叉环过逸景咽喉,再一施力,莫说断气,甚至能让逸景身首分离!
然而他没有这么做。
不是因为他还存着一丝意识,而是神智溃散的李长铭并未意识到想要杀害眼前这人应当双手拉扯用力,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去握紧了手中的铁链。
“长铭……长铭你快放手!”李长铭不过是血肉之躯,而铁链为死物,全力之下,只是让铁链硬生生嵌入他双手手掌这种,就像是用铁棍将活人打成肉浆一般残忍,逸景见他如此,顾不得自己命悬一线,便要去扯开他的手。
“为什么这么对我!”他终于歇斯底里地哭嚎出声,泪水滴滴滚落在逸景眼前。
“我跟了你七年!七年啊!你即便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