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旧哀求的声音已经远去,逸景细细一数,暗叹果然大手笔,黄金百两,便让郭修上前来,赏他五十两。
郭修连忙推辞道:“这只是下官分内之事,不敢受此赏赐。”
逸景心中一时五味杂谈,不知如何言语。
出卖是需要价钱和利益的,但是现在要求七营众人出卖长铭的代价,只怕不是金银可为了——行晟此人,越发老练。他不仅回想起那天两人闲来叙旧。
“对付张亦凡如此游刃有余,你倒是长进不少。”
行晟却冷冷一笑:“有人用我师父血流成河告知我这等事情,岂有我懵懂拒绝之理?”
长铭赶到宣武阁之时,楚广良已经在等候了。
“林旧收取甘相贿赂,意图挑拨离间,让你无立足之地,郭修及时察觉,告知大军长,问明前因后果之后,大军长将其赶出涧河谷。”
长铭的心头重重一跳。
听得脚步声响,转头一看,原是郭修从宣武阁出来了,见了长铭便乖乖行礼,长铭不禁感慨道:“今非郭修,本官难矣。”
“营长不要这般客气”郭修连忙摆手道:“是林旧见利忘义,活该有此下场。营长待我们福禄同享,明辨是非,行兵得当,自当感恩戴德,您也不必和下官客气。”
长铭长松一口气,思及若非行晟提醒,今日又不知该如何棘手了。
第二十六章 雷霆惊变
“黄金百两?”曲璃萤闻言皱眉,将手中的毛笔转过一圈,低声道:“这价钱太高了,恐怕你前脚买通,后脚就有人告发了。”
礼部主事一听,不由得冷汗涔涔,还未等他告罪,曲璃萤和甘仪又得知逸景已然将林旧赶出宁武了。
“还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甘仪不由得陷入思考,忧心道:“在逸景手下,居然还能如此,恐怕这不是那个年轻的营长一人之力吧?”
“那还能有谁?”曲璃萤偏头道,“他只和宁武内部有往来,谁会违背逸景的意愿去帮一个籍籍无名的营长呢?总而言之,我们得另寻策略了。”
甘仪环顾一周,唤来家仆,问道:“甘标去哪里了?”
“二老爷今日会客,往城中去了。”
曲璃萤的眼睛转了转。
逸景第二天又收到长铭告假,说是要去王城一趟,当下心中郁闷不已,这个营长最近好像时不时就请假往外跑,他和顾小舞花辞树也该着手安排明年国试武举,还要提防甘仪甘标暗中出手,实在无暇多管他,只能让楚广良看好自己的营长了。
然而楚广良也没办法。
细细想来,几个月过去了,除去林旧那件事,相府一直风平浪静,不见动作,越发令逸景恍惚不安。
长铭在一家小酒楼选了包厢,等行晟前来便迫不及待地问:“你知道大军长的事情?”
“什么事情?”行晟不解。
“我见到南宫师兄了,他说他识得大军长,然大军长对他一无所知。”
行晟沉默半响,才黯然道:“师父确实说过,但是无力回天,你也不要再问了,在大军长面前,一如既往便好。”
长铭沉默了。
将近傍晚时分,长铭才走出酒馆,似有所感应一般,长铭一偏头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在街上摇摇晃晃地走着,夕阳余晖下,不显得任何光辉万丈,反而失魂落魄。
“洛江红!”长铭不由得唤了他一声。
那人听得他的声音,就如回魂梦醒一般,差点能从地上跳起来,见长铭就在前方,不由得喜出望外,急忙迎上前去:“长铭!你怎么在这里,吃饭了吗?城东有一家不错的八宝饭,你喜不喜欢,我去给你买一些?”
这炮语连珠的一通发问让长铭有些无奈,最终也没去计较官位名分,只是说自己已经用过晚饭了,洛江红便兴致冲冲带他去买八宝饭——看来他是认定李长铭这个绛元就是喜欢八宝饭了。
“你没吃饭?”长铭问他。
洛江红想了想说:“每吃,你要陪我去吃饭吗?”
“没空”,长铭差点一巴掌甩他脸上,“我要赶着回涧河谷,倒是可以请你吃一份八宝饭,自己打包带走。”
“那还是我付钱吧。”说着就要去翻自己的钱袋。
“还是我的俸禄多……”长铭不以为意地撇嘴,让他别白费功夫了,自己伸手去翻找钱袋,没想到洛江红反而死死拉住他不肯松手。
不知道是不是夕阳晚霞的缘故,长铭看他面色微红,又吞吞吐吐道:“就让我付吧!哪有兴主追求绛元连一份八宝饭都不肯买。”
李长铭默然。
逸景眼见夕阳西下了,便简单收拾了宣武阁,准备打道回府,不曾想宣武阁的大门猛然被人撞开,文继狼狈不堪地进门来,气喘吁吁说了一句:“甘仪有动静!”
“李长铭呢!唤他速来!”逸景火急火燎地说道,话一出口,才想起七营长已经告假往王城去了。
顾小舞收到女儿的来信,心中顿时一痛,犹如泰山倾颓一般,脑海也一片空白,踉跄跌坐在地,四下无人,更显得她双眼空洞。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才勉强站立起来,转身回屋中,放置好文书,怀揣小刀,出门离去。
抵达城郊小树林之时,已经玉兔东升了,今夜月色并不明朗,她凭借记忆独自摸索前行此处地处偏僻,即便王城已经万家灯火,却不能温暖这幽深晦暗之处一二,尘嚣远去,鸦雀惊起,秋霜初降,寒意逼人。
顾小舞握紧了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