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弦轻好容易缓过气来,便看到那个驾车的小妹妹掀起车帘,将一份文书丢进来:“顾大人准备好的,你们先看看,不要在堂上被抓住了把柄。”
然后赫连弦轻撞到了赫连轻弦身上。
“颠簸成这样,如何能看!”
城门在日落后下钥,但是谷粱以晴今日一路畅通无阻过城门抵达衙门,下车之时,叶徒云已经抱着叶若云死不撒手,叶若云自己也站的脚步轻浮,赫连轻弦额角被磕青了一块,赫连弦轻没有什么损伤,但是一脸惨白。
以至于长铭出来接人的时候,看他们这样还以为路上遭遇了什么兵荒马乱,但是谷粱以晴一脸天真无邪地说:“没事啊,一路很顺利,上了马车就赶过来了。”
那边四个人看她一眼,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宁武的小姑娘好可怕。
各城城门在日落之后便下钥,然今晚长铭不但将狱卒摆平,抢出关押在其中的陆遐,更是令守城军打开城门,衙门也一片灯火通明。
叶若云虽然能证实那牢犯确实是陆遐,奈何他已经因毒而哑,救之不得,只得让叶若云同后来的其他寇匪作证,加以铁勇的指证定罪。
虽然准备仓促,但是开堂顺利,不消多少时候便将沈思贤定罪。
“一城太守,不思安民图治,反而抢占百姓良田,付之一炬,伤民之本,罪不容诛!”顾小舞看了长铭一眼,继而道:“让他画押,脱去太守服制,投入大牢,以待天子处置。”
洛江红正欲将笔录和毛笔一起捧出来,让他画押,却被长铭抢到面前,一把拦下,忽而听得沈思贤大骂道:“大胆!本官乃四品太守,你不过五品的员外郎,怎么敢无辜定罪于本官,更何况投于牢狱!”
顾小舞冷冷道:“本官身为天子敕使,并未杀你,为免祸患,自然可以如此行事,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无可辩驳,还不俯首认罪,反而咆哮公堂,罪加一等!”
“那又如何!这本就是夏城,本官身为夏城太守,怎么能因为你三言两语便定罪判刑。”
顾小舞冷哼道:“此事自当上报天子,由天子定夺,等你从牢狱里爬出来再计较不迟。”
“来人!把这有辱公堂的绛元给我赶出去!”
回应他的,唯有堂外百姓的窃窃私语,赫连姐弟相视一眼,皆是不解为何无人应答,而叶若云还抱着自己妹妹和照顾神智恍惚的陆遐。
“困兽之斗,岂不知你已经孤家寡人了。”
此话一出,沈思贤愣了一愣,才怔怔地看向铁勇和他身后的李长铭。
“你……”他双目圆瞪,须发颤抖,半响难出一言,许久才道:“你如何将守城军调令交给一个绛元!”
长铭未发一言,微微皱眉。
“兴主之外,何以为政!绛元入朝已经罪大恶极,你却助纣为虐,交付军权,届时有何面目往九泉之下见往昔列祖!”
洛江红蓦然想起他对自己的种种殷勤,莫非全是因为自己是兴主?回想起来,沈思贤不喜顾小舞和长铭,恐怕也是因为如此。忽而察觉背后有一道冷意,让他头皮发麻,回身便看到了顾小舞以眼神示意他,这才后知后觉将沈思贤所言一一记录。
李长铭已经上前来,抢过他桌案前的笔录,楚广良和方兴艾已经一左一右将沈思贤牢牢制伏,跪于地面。他踱步于前,压低声音道:“本官给你两个选择,一来,你自己签字画押,二来,本官砍下你的双手,找朱砂来印在这笔录上。”
“你敢!”沈思贤顿时浑身都立起了鸡皮疙瘩。
“你说本官敢不敢”,李长铭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届时,即便圣人下旨赦免你,你也只能惋惜双手,以泪洗面了。”
言罢,将毛笔递给了沈思贤,由他签字画押。
不过片刻,顾小舞便将书写的奏章交由谷粱以晴,连夜赶往王城上奏皇帝,夏城的城门,这才终于下钥。
赫连姐弟以为折腾了这些时候,终于可以休息,没想到长铭只是匆匆安排他们在太守府住下,便和顾小舞一道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云也带着徒云去看望陆遐。
次日,天色微微明亮,还未可见阳光,就听得太守府门前人声喧哗鼎沸,姐弟两个出门就看到对方将弓弩一并带出来了,正是此时见到一人惊慌失措的跑过,衣着服饰和李长铭相差无几,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人就奔出好远。
随后李长铭揉着脑袋赶来,手持一封书信,交给赫连姐弟,对他们道:“城门快开了,你们找个斗笠戴好,从太守府后门离开,安定之后,按照这个地址给我写信,待我返回涧河谷打听清楚,自当给你们回信,快走吧。”
“可门外喧哗,究竟何事?我们或可助力。”
听得赫连弦轻这么一说,长铭似乎更为头疼,赫连轻弦见他眼下一片乌青,想必彻夜忙碌,所以心力交瘁,没想到长铭开口说的是:“夏城之人听说赫连姐弟来了,都要来见识一番,把太守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们要是不想半路上就被堵死,还是赶紧走吧。”
姐弟两个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神色淡定地收起了弓弩准备离开,留下一脸呆滞的长铭,看他们这举动,显然已经见惯不怪了,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