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混,猪啊……”
魏先祀说,“猪吗?是幻觉吧?”
“猪怎么可能是幻觉!”管仿恼了,“猪是高贵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们啊,都不把猪当回事儿,不知道猪有多么尊贵,平时讲话也能猪啊猪啊地说。”
管仿喊了那一嗓子之后正常好多,她点着空气说,“对猪一点都不尊重!”
魏先祀不知道是不是在点自己。她紧急使用理智想,并不会有人将她和猪联系起来的,别紧张。她脱口而出,“猪有什么值得尊重的。”
“你不知道猪是什么吗?”管仿皱着眉头。魏先祀感到心在胸膛里狂跳,“我知道啊,猪嘛,不就是一种动物嘛……”
“那是神物!”管仿激动得声音都抖了。魏先祀看情形又道,“神物?比人高贵?有这么夸张吗?”
“跟你们这些人说了你们也不懂!”
魏先祀使劲忍着没笑出来。“是这样的吗?……”
得跟姐姐说不要那么频繁地到宿舍来了。魏先祀心神不宁,上课的时候也在想着这事。管仿的脸浮现在脑中,而且挥之不去——有种姐姐要是让她抓住了会很惨的感觉。但照理说管仿一个一百都不到的人不可能有能力拿猪什么样,可看她那狂热的神情什么事儿干不出来……重点是不能让姐姐再来了。魏先祀决定了,得告诉姐姐这事儿。和人生活在一起是多么不方便啊。魏先祀看着黑板脑袋挺沉。
下课后趴在桌上,几个女生走过来对魏先祀说,“听说老师要选你当接待团成员?”
“什么接待团成员?”魏先祀问。
“东郊学府的报告团来时负责礼仪接待的呀。”那个女生说。魏先祀说,这还用这么费事搞个接待团吗?
“那是,人家东郊是什么,高等学府啊。”
高等学府,跟低等学府,差在哪儿呢?魏先祀并没放在心上。中午吃饭的时候,王营新跑到她身边,也来问接待团的事儿。“那个,听说你被选上了?”
“什么啊?接待团?……老师没通知我呀。怎么你也知道了这事,谁讲的啊。”魏先祀摸不着头脑。王营新说,“没有吗?大家都这么说。”
“乱传的,传错了吧。”魏先祀还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下午上课,直打瞌睡,不知道怎么回事。魏先祀一遍遍撑起往桌子上靠的头,像鸡啄米般。一节课完她去洗了个脸,觉得精神好了一点。
精神无法集中是因为总是要考虑一些乱七八糟的事。魏先祀脑子像个杂物箱一样,她在想,去找姐姐,身份,东郊高等学府,接待团,交流月,大张旗鼓,不如人,等等一系列的感觉起来很沉重的概念。
“别想了魏,魏,喂,喂……”
空荡荡的头壳里似乎有回音。她敲了敲脑袋,真的有回音。
“怎么这么烦呢。”
骑车在回宿舍的路上看着在阳光下的手臂,白得自己都没想到的皮肤,魏先祀的车滑到坡下面去了……
扛着车从沟里爬上公路时,魏先祀懊恼得站在路边一动不动。手臂和腿上都被磨破了皮流血了。感觉十分不好。要多糟有多糟。窝火。难受。自责,责备见到的所有人。
“我真是太可恨了。”
魏先祀最终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话。心里的翻腾的无主的愤怒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这时一个人骑着车子渐渐到她面前,见她这副样子停下问,“咦,你怎么啦,摔了一跤?”
魏先祀不知怎么哭了出来。
王营新张了张嘴巴,“你怎么啦?”
“心里好烦。”魏先祀很不想在不怎么熟的人面前哭。但现在的问题是这儿所有人她都不怎么熟。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怨谁都好像不对。怨自己吗?眼泪像小溪河一样流哇流。
“唉。”王营新叹了一口大气,“你别哭了。我这么倒霉我都没哭呢,你有啥可哭的?”
魏先祀擦擦泪,“你怎么了。”
“我。”王营新重重地拍着自行车把手,“我今天才知道,唉。”
“知道什么啊。”
“唉……真是丢人死了。”
王营新满脸通红,红得像打了冰糖葫芦,吹着气,两眼翻白,白得像青蛙肚皮,“我这个绝对是正宗的倒霉,我……算我倒霉!非常倒霉!”
“怎么了啊?”
魏先祀被她欲说还休的勾起了好奇心,催促她,“你倒霉什么事儿,说呀!”
两人推着自行车在公路上走着,从背后看起来挺不错。王营新对魏先祀说,“听完了你肯定不想哭了。我觉得我们宿舍这一年都不会有人比我更晦气了——哎,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我……我都没法儿讲这个……羞死人了……”
“我怎么会知道呢。”
“好吧,那我就是把最后一个纯洁的人也给污染了。我就舍已为人吧!……唉,这事儿现在全校基本上人人都知道了。你上学放学不看布告栏吧?”
魏先祀说,“有时候经过就看两眼。”
王营新说,“这个月你肯定没看过。”
魏先祀想了想。“我看了。交流月东郊学府派报告团来的事儿我就是从布告栏看到的。”
“通知旁边还有一个状元试卷展示区。”
魏先祀说,“对。”
王营新的脸整个儿圆了起来。魏先祀看着她写着悲惨的脸,“上次测验的状元是你吗?”
“不是。”王营新觉得自己简直是……可歌可泣了。不,可歌可泣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