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摸了摸红茶杯,确认它没有因为自己耽搁的一分钟而放凉,这才推开控制室的机械门,布鲁斯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和提姆,一言不发的凝视着蝙蝠洞中摆设的两只防弹玻璃柜。
阿尔弗雷德知道,除却在小巷中失去父母、无能为力的那一刻,这两只防弹玻璃柜中装载的正是布鲁斯韦恩人生中最难承受的两次分别:第一次是小丑的阴谋,蝙蝠侠失去了他的罗宾,布鲁斯韦恩失去了他的养子,而爆炸后杰森染血的破碎制服从此就留在了蝙蝠洞里。
第二次是为了杀死小丑,他的佩刀鬼切为了解决蝙蝠侠的后顾之忧,宁愿陷入暗堕,也要违背命令干掉小丑和豹女,暗堕不可逆转,从此付丧神消失无踪,蝙蝠洞只剩他留下的一把佩刀。
“……我什么都阻止不了,阿尔弗雷德。”
布鲁斯疲惫的、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终于对上了管家先生温和的目光,他低沉华丽如大提琴一样的嗓音无比干涩,甚至和蝙蝠侠状态时的嘶哑截然不同,而是带着一种仿佛碎石摩擦一样的粗砺:“杰森是这样,鬼切也是,和从前一样。”
“不一样,老爷,至少杰森少爷已经回到了您身边,不是吗?他和您一样,只是需要时间。”
阿尔弗雷德温和的视线掠过布鲁斯疲惫又痛苦的神情,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一声,再端给他一杯热腾腾的红茶:“更何况鬼切少爷迟早也会重新回到您的身边,所以在这之前,稍微体谅一下您即将退休的仆人,按时用餐和作息,毕竟生病之后负责照顾您的可绝对不会是什么温顺寡言又漂亮的付丧神,而是您年迈又可怜的老管家。”
疲惫的韦恩老爷哑声道:“希望如此。”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被横置玻璃柜中的太刀鬼切,一言不发的喝掉了杯子里的红茶,但阿尔弗雷德和他的主人都知道这种机会简直微乎其微。
几个月前,鬼切身形消散的那一刻,布鲁斯就似有所觉的将夜巡暂时交给了提姆和迪克,匆匆忙忙的赶去瞭望塔通知扎塔娜前来做个检测。
“我很抱歉,不过蝙蝠侠,这把太刀内的确已经探测不到任何属于神明或者妖鬼的生命信息。”
扎塔娜收起魔法,遗憾的将太刀交还给神色沉重的联盟顾问,试探性的道:“能说一说具体情况吗?付丧神离开本体的可能有很多种,如果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许我还能帮上一点忙。”
布鲁斯沉默了一秒,被制服包裹的喉结艰难的滚动两下,缓缓道:“我……做了个噩梦,鬼切看到了,所以认为必须铲除所有威胁,他杀了小丑,但我从前对他下过命令,不准杀人,所以……”
扎塔娜已经猜到了后续,她不无可惜的揉了揉眉心,确认的道:“违抗主命,他暗堕了。”
布鲁斯苍白的嘴唇抿成了一道锋锐的弧度。
“我早就告诉过你,刀剑付丧神的眼睛里只有杀戮和主人,它们是人类想象极限中所能构思出的最完美伴侣,拥有一切幻想中的特质,美貌、强大、忠诚,以及温柔。”
扎塔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刀剑本就是为了杀戮而生,蝙蝠侠,付丧神的主控会让他对你奉献出近乎迷失自我的忠诚,在没有威胁到你安全的前提下,他是温驯的忠犬,可以压抑杀戮的天性,做你的管家、子女,甚至爱人,但唯有你的安全,可以令他打破一切准则,并且为此奋不顾身。”
布鲁斯仿佛感受到有谁对着他的面孔打了一拳,又好像有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心脏,让他鼻腔酸涩、胸腔胀痛,有温热的暖流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带给他的却是更加冰冷的绝望,因为他知道扎塔娜所说的并非不切实际的空想,而是他曾经所享受到的、鬼切最为热烈和毫无保留的爱,他的佩刀甚至已经为此付出了一切。
布鲁斯仿佛想到了什么,艰难的、一字一句的确认道:“大部分暗堕无法逆转,不过鬼切告诉我,他会以本体的形态陷入沉睡,从而彻底维持在暗堕未完成的状态,或许几年之后,这种情况会有所好转,扎塔娜,这种情况有可能发生吗。”
虽然是询问,但他用上了肯定的语气。
他看起来不太对,但哪怕是旁观的扎塔娜也忍不住为鬼切所动容,更何况是身在其中、被付丧神奉献出一切的蝙蝠侠,她轻声道:“暗堕不可逆转,也无法停止,对不起,他是骗你的,暗堕带来的后果是弑主的yù_wàng,鬼切……怎么决定?”
蝙蝠侠脊背挺直、一言不发,扎塔娜不确定他会有什么反应,但事实上他就只是这么站在那里,面罩下露出的半边面孔更加英俊和苍白,他没有任何动作,瞭望塔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声道:“鬼切自己想过碎刀,但是被我阻止了……暗堕和弑主都不重要,我和超人有办法阻止这个,只要他还活着就好,扎塔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