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做贼心虚,只道抢了珠子后, 慕容公子一行定会遣人衔尾追杀, 因此一路上都不太敢上岸。
只有钟寅仗着没露过脸,中途上过一次岸, 取了寄存在人家店里的大黄猫回来,之后一路不辞辛苦地顶在头上游回来……
这回终于上了自家的船,梁少爷总算松了口气。
他重伤在身有气无力, 也不顾满身水渍,往呆坐不动的石桐宇身上一靠,把他当作个人肉靠垫,舒舒服服半躺下。
他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好险好险,差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幸好珠子还是被哥抢了来!”
他见石桐宇还是怔愣不动,竟然没看到预期中的惊喜,不免有点扫兴,忙喊道:“小乔!”使了个眼色,赶紧把战果展示一下!
小乔在这点上倒是与他不谋而合,巴不得把抢来的珠子拿出来献宝。
他喜滋滋应了一声,便从怀中拿出锦袋。
那织锦布袋似是材质特殊,竟是入水不湿。小乔在江里泡了大半天,浑身上下都在滴水,揣在他怀里的锦袋却仍是干的。
小乔湿漉漉的手拿起锦袋,沾到的水珠凝在布料表面,汇聚成一滴便径自落下,并不会沾湿袋子。
石桐宇总算有点回神,目光移动,投注在锦袋上。
梁御风见他多少算是恢复正常了,大有成就感,当下得意洋洋道:“诶,哥告诉你,这珠子到手可不简单……”
话音未落,小乔锦袋入手,脸色却是一变,叫道:“不好!”
众人皆惊,目光纷纷投向他。
小乔手上一用力,扯开锦袋袋口系着的绳子,闪电般掏出袋中之物——
却是圆鼓鼓黄澄澄一枚果子!
“妈的!我们被那臭道士阴了!”
从水火不侵的锦袋里拿出来的,是一枚品相完美,圆鼓鼓,黄澄澄的果子。
细嗅有柑橘类香气,再剥开皮……
“嗯,应是此类鲜果无疑。”
梁御风舔了舔沾到手指上的汁水,郑重地作出了结论。
他偏头思考一下,不确定地道:“肯定不是芦柑,但也不是橘子……到底是什么呢?”
小乔气得双眼喷火,一巴掌打掉他手里的果子,怒道:“管它是什么!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好吗?!”
这回连钟寅也忍不住开口,附和道:“是啊。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结果就抢到这么个……”
他看着那个剥了皮的果子,简直崩溃。一时词穷,竟然无以为继。
俗话说得好,贼不走空。
他可是水匪出身,辛辛苦苦凿船底不说,之后还拖着梁御风游水回来,任劳任怨忙活半天,就弄回来这玩意?!
真是叫他不生出怨气也难!
梁御风一边换干衣服一边老气横秋地叹气。这都是小年轻啊,经不起事,沉不住气。
大喇喇往后一靠,他拽拽石桐宇的衣角,那意思很明显了,让这位也说两句。
没想到石桐宇沉默半晌,低声道:“……我知道你们都尽力了,奈何天意如此,不在人为。经此一役,那伙人已有了戒心,往后只会更加凶险。”
梁御风听出他话头不对,讶然抬脸,对上他的目光。
身魂复原之后,他们总算不用成天对着彼此自己的脸了。而石桐宇这张俊脸,又是如此赏心悦目,百看不厌。梁少爷霎时间只觉神清气爽,耳目一新!
可是——
石桐宇与他对视了一瞬,便立刻移开视线。清冷孤寂的容颜,神情极淡漠,无形中便拒人于千里之外。
江水涌动声中,四周似乎变得分外寂静。
“这毕竟只是我的家事,你们勿须为此以身犯险了。
石桐宇的声音在舟中响起,仿佛也分外的不真实。又停顿了片刻,他终于将那句话说出了口。
“……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吧。”
话音未落,小乔红了眼:“你什么意思?大家就此散伙?珠子不抢了?苗苗也不救了?”
石桐宇垂下眼帘,平静道:“多谢你们一路相助的情谊。若石某还能侥幸生还,必将尽力报答诸位……”
这话一出,小乔再按捺不住,一拳砸上他的下巴:“我抢珠子是为了要你报答?”
石桐宇格开他还想砸过来的拳头,手背上青筋贲张。
沉默了半晌,他道:“苗苗只是我一个人的妹妹,与你等并无干系。我会自己想办法。”
小乔大怒:“她是你一个人的妹妹?她还是我未来的娘子呢!”
因为还魂术已经解开了,秘密就不再是秘密。刚才的回程中,梁御风索性把先前身魂互换的事情告诉他们了。
可不知是不是这两人身魂刚复原的缘故,小乔目下对着石桐宇这张脸,很不适应,暂时还难以生出对“大舅哥”一贯以来的敬畏感。话不投机之下,张口就吼,挥拳就砸。
钟寅见事不好,赶紧把小乔死死拖开。
梁御风只好挺身而出,来充当和事佬:“自己人打什么自己人?看看,看看,大家都全须全尾好好的在这里,不要闹内讧啊。抢珠子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嘛!”
石桐宇伸手抹去嘴角的淤血,低声道:“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既已打草惊蛇,他们定会将所有人汇合一处。一旦钱江四少会齐,再加上贺云阳等人,在到达金陵之前,我们没可能接近那条船了。”
小乔闻言,也停下挣扎,恨恨出声:“……我当时为什么不看一眼!哪怕捏一下袋子也好。”
最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