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水远从千涧落, 玉山高并两峰寒”一句,虽是在描写重阳的秋色, 但本就给人以高危萧瑟的悲凉之感。
眼见这轮赛事又是无人问津, 梁少爷心中也不由生出了无限悲凉!
这次在定林院等候他们的引路人共有两名,分别指引两队人从两处不同的小路上山。
山势高耸, 两峰并峙。危崖百丈, 峭壁万仞。
两处断崖相隔十余丈,中间只有一条年久失修、摇摇欲坠的吊桥相连。
竹木板子铺就的桥面已经在前一轮的比武中脱落得七七八八, 也没有修整恢复,只剩下构成桥体的粗大铁索连接着两边。
断崖边斜斜生着一棵老松,虬枝斜出, 苍劲有力。身为仲裁的唐紫袖便坐在那株粗大的松枝上。
长风掠空呜咽不止,吹得她的衣袂猎猎作响,长长的衣袖也随之舞动,如同振翅欲飞的鸟儿。
流云飞袖这门功夫,在江湖中也算是颇具盛名。唐大姑姑年轻的时候便是以这手功夫名噪一时。
长长的水袖飞舞起来,像天上的流云一样轻灵飘逸,而挟带了内力之后,又如风卷残云,无坚不摧。更何况,绮年玉貌的女子用起这种武功来,总是赏心悦目的。
故而唐大姑姑当年行走江湖,本名反而无人记得,都以“紫袖”称之。
如今,唐大姑姑虽然已经年华不再,两鬓染霜,但流云飞袖的功夫却更加炉火纯青了,在比武时接住个把人完全不在话下!
时辰已至,两名引路人分别高声唱名,四面回声不绝——
“甲组十六号队伍,邹天雄、屠穆、屠彦到!”
“甲组十三号队伍,梁御风、石桐宇、钟寅到!”
唐大姑姑等待多时,当下便满怀期待地向两队选手望过去——
这一看,脸上的笑容就有点裂了……
对面断崖上,十六号队伍的三个人,都是虎背熊腰的黑面壮汉!
其中一位的身高更是足有一丈开外,面如锅底,满脸虬髯。要不是亲眼看见,谁敢相信这是一位“少侠”?
这汉子并非无名之辈,乃是武林少侠榜上的成名人物——
彭城派的青年高手,“恨天无把”邹天雄!
据说他今年刚满二十,虽然很难令人相信就是了……但他这样的身高打着灯笼也难找,想认错也有点困难。
只不过,这三人可绝不是唐大姑姑喜闻乐见的那种年轻俊杰……
唐大姑姑幽怨无比地收回目光,又向这边断崖望去——
霎时间,心花怒放,鼓乐齐鸣!
她慈祥地打量了一番这边的三位选手,只觉神清气爽,耳目为之一新,身心为之一畅!
梁御风白衫翩翩,笑容可掬,羽扇轻摇自有一番洒脱气度。钟寅虽生来苦相,但怀抱狸奴,好歹青春洋溢,萌物讨喜。
这两位也还罢了,再一看佩剑的那一位……
灼灼的目光牢牢钉在了石桐宇身上,半刻也舍不得移开。
嗳呀!好俊俏的孩子。姑姑今日运道不差!
唐大姑姑笑得牙不见眼。
因崖上风急,石桐宇索性取下了斗笠,却忽然莫名地浑身一凛,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梁御风转头稍一张望,瞧见唐大姑姑眉花眼笑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位唐大姑姑,看来也是个妙人哪。
仲裁唐紫袖瞅着石桐宇的俊脸出了神,唱完名半天没反应。
十六号队伍的三名汉子也不是傻的,加上本就不是有耐性的人,不由怒气暗生。
这三人梁御风他们不算陌生。
尤其恨天无把邹天雄,可不就是当初萧家别院里大声叫破他身份的那个铁塔壮汉?
看体型便知道,三人都是天生神力、以硬功冠绝当世的猛人。可这样的人,轻功往往并不怎么灵光。
抽中四号场地,实是下下签,对他们大为不利。
屠彦性子最莽撞,当下便怒气冲冲道:“兀那婆娘!大会请你来做仲裁,你充什么愣发什么呆!”
唐大姑姑被他一喝终于回神,怒极反笑:“好胆!呵呵,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同姑姑这么说话了……”
也不知她是如何动作的,轻轻巧巧便从那老松的枝干上站起身来,还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看似轻而易举,但只要脚下一个不稳,便会跌入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
屠彦张大嘴巴看着她,倒也识得厉害,立刻收声。
唐紫袖沉下脸,冷冷道:“比武开始!双方选手可以上桥了!”
肆虐的狂风中,两道断崖间的吊桥晃晃悠悠,形势险绝,看得人胆战心惊。
石桐宇早被唐大姑姑盯得头皮发麻,一听此话,毫不迟疑掠上了吊桥,几个起落便到了正中间,只留给仲裁一个后脑勺。
对面的三个壮汉却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一步一顿挨到了山崖边,踟蹰不前。
唐紫袖看见他们就败兴,心情大坏,道:“到底谁上?是男人就痛快点!”
三个壮汉在吊桥前一字排开,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均是一脸慷慨就义的悲壮,可谁也不想先伸脚。
忽然疾风掠过,许是穿过了山石罅隙,“呜”地一声尖啸,如凄厉哨音划破长空!
三人不约而同地惊慌后窜!一瞬间动如脱兔,比他们先前蹭过来的速度更快上百倍!
唐紫袖:“哈哈哈哈哈哈哈!”
梁御风:“……呵呵。”
石桐宇:“……”
半炷香时间过去了,还是只有他孤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