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难道是——送给我……?!
偏偏这时拾金不昧好青年韩信说了:“请问这是你的吗?”
“……是!”苏春本能地回答了,声音大得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韩信本来有点怀疑苏春怎么会平白拥有这种唇膏,如果他记得没错,这应该是霍格沃茨的高定礼品级别的限量产品。
苏春,苏夏。是了,苏秘书说她有个表姐,应该就是这个苏春了,很可能这是苏秘书送给苏春的。韩信无奈:苏秘书对她表姐还真是大方,这么贵的礼物都送得出手。
于是韩信把护唇膏给到她手里,说:“好好看管,贵重物品,下次别再弄丢了。”
苏春完全没听他在说什么,直接兴奋地拿过,说:“韩先生,今天也请教我五笔打字吧!”
韩信正欲说话,忽见李白朝这边走了过来。
昨天李白忙着和安琪拉商量造型,通宵没有回公寓,就在化妆间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今天清晨安琪拉才宣布大功告成,李白便匆匆洗漱换衣来上班,眼底还带着两抹青黑。他往韩信这边走进了一点,想顺便看看昨天他抽空放在韩信桌上的护唇膏有没有被收下。
很好,桌面是空的,说明韩信这家伙收下了,敢不收我敲死他。
李白嘴角弯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正欲离开,却突然瞥见——
等等,那姑娘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李白停住了。
他有些僵硬地侧过脸,把目光再次投过去。
他没看错。
……
李白沉默半晌,不知为何心仿佛铅块一般坠落下去,也不知道要落向何方。他抬起眼眸,淡淡扫了韩信一眼,什么都没有说,旋即垂下眼睛,走了。
韩信直在他背后喊:“李总监早!”
李白留给韩信一个背影,举起右手示意了一下,惜字如金,说了个“早”字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苏春,是吗。
那张与苏夏有三分相似的脸孔,他即使之前没有见过,但也能认得出了。
看来韩信和她相处得很愉快。
李白搁下自己的公文包,坐下。
苏夏是个非常不错的姑娘,她的表姐苏春应该品性也很好,如果……刚刚和韩信站在一起,很是般配的模样。倘若韩信要和她交往,当然……
他苦笑一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当然正合自己的心意。
他不就是想让韩信找个平凡女子,平平安安过完一生吗。
现在也许是他该退出的时候了。
李白轻轻叹一口气,刚想批完昨天堆下来的文件,却发现钢笔没墨了。他用指尖拧开一瓶墨水,动作轻巧快速,修长的手指没有沾上一丁点墨渍,而后他将钢笔头浸入墨汁里,柔和地按压老式怀旧的墨胆。片刻后,他缓缓抽出笔头,用吸水纸温柔地拭去笔身上的细小墨滴。他旋上笔盖,将重量微微增加后的钢笔置于指间把玩,心内却突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难道……是他舍不得吗?
有什么舍不得。
从来不曾得,又何来舍不得。
他静坐了片刻,浅金色的阳光斜斜洒在办公室的盆栽上,翠绿色的茎叶身后滋生出了细长的黑色影子,叶面迎着阳光舒展开来,仿佛要来跳一支夏的圆舞曲,又好像要生长出一番古希腊科林斯柱式雕纹般的风情。
也许是预感到了自己即将离开,李白忽然很想再看看那个剑穗,那个曾经鲜红如同朝阳的流苏剑穗。
可是他忍住了打开抽屉的冲动。
何必,都已经决定放下了,为何又要多此一举,招惹不必要的烦忧。李白指间仍静静旋转着那支钢笔,笔身上锐利的阳光像长长的针刺,明亮却没有任何温度。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苏夏敲门进来,照例汇报工作情况。
她敏感地察觉到今天的总监和平常不太一样。
他眉眼微垂,目光似乎落在小盆栽的叶片上。
绿叶上晶莹剔透的水珠静谧地闪着微光,默默无言,只是在阳光下一边明亮璀璨,一边悄然缩小,直到消失成空气。
苏夏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她没有等到任何回应,皱了皱眉,再三权衡,决定先退出李白的办公室,找李月圆商量商量,弄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总监他……发生什么了吗?苏夏忧心忡忡。
然而,李白自己觉得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韩信终于走到了李白先前预设的人生轨道上了而已。
虽然其间韩信对他产生过错误的迷恋,但是好在已经纠正过来了……那些不必要的的纠纠缠缠,终于可以结束了。他也许在渴望着休息,亦或者永恒的长眠。
只是……李白手指骤然紧握,钢笔被死死攥在手心,脆弱得差点断裂:
只是为什么……突然很难受。
猛然间,李白开始喘不过气,他感到心脏隐隐传来令人窒息的钝痛,这种钝痛快速地扩散到身体其他所有器官,似乎所有的内脏都在飞快地走向衰竭。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抓起水杯灌了几口,不仅无法平复,还猛然吐出一大口血。他扶着桌子站起来,眼前一阵眩晕,勉勉强强推开办公室的门想走出去。
也许他快要死了。
李白没有死过,他不知道这种感觉能不能被称作是濒死感。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想见韩信。
想见他、好想见他……李白苍白的手指紧紧抓住门把手,浑身颤抖,眼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再走几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