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我比着手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面上微微一热,伸手把盘子推到他面前,埋怨道:“又睡到这么晚,一天吃两顿可不行,你都这么瘦了。”
他只是笑,眼睛轻轻的看着我,目光像羽毛一样柔软。
我撇开视线,低头猛扒几口饭。
他去我家时带了一些水果,两瓶酒。我和他说不用这些,他坚持要送,否则就不肯去,我只好和他妥协,抢先把东西拎起来。
他巴巴的看我,我说:“要么我拎,要么不带。”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一定已经耷拉下来了吧。
因着我事先和父母提过他不能说话,饭桌上也算得上愉快和谐。
他长得乖巧漂亮,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很容易讨大人喜欢。母亲给他夹了很多菜,笑眯眯的说谢谢他照顾我,希望以后常来家里玩。父亲在家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对他的态度却称得上温和,我看着都有些吃味了。
只是看到交谈间他只能轻轻摇头或者点头的时候,我又有点心疼。要是他会说话多好啊,我真想替他从海巫师那儿把嗓音要回来。
这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家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聚散太过匆匆,有时早晨醒来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长长的梦,梦到了许久未见的父母。
但主卧里新拼好的床,浴室里悬挂的毛巾,洗漱台上多出的牙刷,都在提醒我这不是梦,只是美好的东西都像梦一样易碎而已。
我在父母临走前生了很久的气,指责他们把工作看得比孩子重。母亲摸着我的头,愧疚的说对不起,说等她退休了,一定每天陪着我,就算我腻烦了都不走。父亲沉默的搂着母亲的肩膀,长长叹了口气,然后给了我一张银行卡,那里头有他和母亲这辈子的大半积蓄。
我不知所措,他只是说:“拿着吧,你已经长大了。”
后来我简直怀疑父亲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早就做好了打算。
直到除夕他们都没有回来,我和靳楚一起包了饺子守了岁,第二天起来发现他偷偷往我枕头底下塞了个红包。
我攥着红包,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烫。
初一连超市都不开张,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年前就拉着我去市场买了一堆新鲜的蔬菜瓜果肉类放到冰箱里储着。
整个大年初一我们就窝在家里开着暖气看电视,玩扑克,看闲书,困了就就着沙发上的绒毯小憩,饿了就下厨煮点吃的。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总的来说还是个热热闹闹的新年。电视里正重播春晚,锅碗瓢盆碰撞在一起清脆作响,煮着浓汤的汤锅开盖瞬间升起袅袅水汽,连客厅里都弥漫着汤汁鲜透的香味。
我们一人盛上一碗,蜷着腿陷在沙发里小口抿着。他的脸被暖气吹得红扑扑的,比平日的苍白俊秀更多了几分血色,仿佛揉碎了清艳的桃花。
我不时的盯着他看,他就朝我轻轻的笑。是那种什么也不知道的,带着稚气梨涡的笑容。
过完元宵就开学了。
正月里年气还未散去,校园里四处可见互问新年好的学生老师,教室里更是吵吵闹闹的在讨论过年吃了什么好吃的收了多少压岁钱。
靳楚是从来不参与这种讨论的,前桌的学习委员回过头和我搭话:“何意,年过得怎么样?收了多少压岁钱?”
学习委员顾名思义,不一定是学习最好的,但肯定是全班最爱学习的人之一,且一般都对学习好的同学有种莫名其妙的友好或者仇视。前者是崇拜,后者自然就是嫉妒了。
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是个眼镜比瓶底儿还厚的男生,个头矮的像棵没发育的豆芽菜,走出去说是初中生也有人信。不过我看他还挺顺眼的,因为他是班上少数不排挤靳楚的人之一。
“挺好的,挺多的。”我答道。
学习委员乐呵呵的转向靳楚:“靳楚你呢?”
靳楚把本子竖起来:挺好的,挺多的。
学习委员扶了扶他的小眼镜,呆呆的唔了一声,说:“你们挺心有灵犀的。”
我礼尚往来的友好道:“你呢?”
他又高兴起来,竹筒倒豆子一般给我们讲了一大堆他回姥姥家过年,姥姥家的鸡啄了狗,狗咬了鸡的事儿。
我决定收回我的话,他可能根本意识不到排挤是什么吧。
靳楚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时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我一不小心就晃了神,学习委员连叫我三声,我才慢吞吞的反应过来:“啊?”
“班长说周末班上聚会,问你来不来呢。”他第四次说。
我下意识的看向靳楚。
“靳楚也会来的!对吧!”学习委员期待的看向他。
他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不想去,可是他更不忍心拒绝另一个人充满期待的眼神。
他去哪我就去哪。我说:“我也来。”
第4章 第四章
4.
周末的班聚在ktv开了个大包,我们过去的时候七点多,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他们看样子已经嗨过一场,房间里的音乐轻柔舒缓,人围着坐成一圈,中间放了个啤酒瓶子,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两个女生正在接吻,旁边还有人倒计时“十九八七……”
我们被学习委员高兴的招呼到他旁边坐下,几个男生哦哦哦的起哄,说学委好大的面子。迟钝的学委没听懂,听懂了的靳楚只是微笑,而我在努力抑制住蹭蹭直冒的火气,只冷冷的看着他们